青衿看似平靜從容，可心卻慌得一批。

  昨晚就因為那句話，讓輾轉反側，幾乎一夜都不曾睡，擔心被蘇奕提出什麼不堪的過分要求。

  也是今日清晨，才下定決心要來跟自己攤牌。

  反正早晚也要挨這一刀，還不如快刀斬麻。

  只是，當真正面對這個問題時，心卻無法不張。

  「希我的猜測是對的，以他這種，應該不會提出過分的要求的……」

  青衿在心暗暗祈禱。

  在眼中，蘇奕看似年，為人也很平淡安靜，可骨子裡卻極為傲慢。

  那種傲視視一切的淡然神，只在師門長輩中那些真正的大人上見到。

  那些大人，哪個都是跺跺腳足以讓大周天下震三震的存在。

  甚至那些人的傲慢都比不上蘇奕，給人的覺，這天下萬事，於他而言都如若浮掠影，可以完全不在乎！

  目空一切，也不過如此。

  青衿也很奇怪，一個小地方的上門婿，怎會擁有這等比天還高的心氣和傲骨。

  這無疑很反常。

  不過，也正是因為看出蘇奕骨子裡的傲慢，才會讓青衿有把握，對方……應該不會提出一個讓自己難以接的恥條件。

  時間似乎變得無比緩慢。

  對青衿而言，這一刻似比一年都長，心張煎熬。

  卻見蘇奕抬眼看了看，道：「你為何這般張？」

  「呃？我有嗎？」

  青衿故作淡定，靈秀明眸直視蘇奕，似在證明自己本就不張。

  可眼神中不經意出的一慌，還是出賣了心是何等不淡定。

  「你若再用力，角都要被你的指尖抓破了。」

  蘇奕笑起來。

  青衿一怔，低頭才看到，自己雙手不知何時攥住角，手背青筋都因為用力太大而凸顯出來。

  這讓緻漂亮的臉蛋一紅，火燒似的發燙，眸子閃過惱之，惡狠狠瞪了蘇奕一眼，道：「你再不說，可別怪我反悔了！」

  旁邊的周知離都看呆了，原來師叔也是害的？？

  卻見蘇奕沉道：「你擁有靈霞玉，在這世俗中也堪稱是出眾了，而我邊恰好缺一個侍，若你願意追隨，最多一年，我不止還你自由，還會幫你把上天賦力量徹底發揮出來。」

  說罷，滿座皆寂，雀無聲。

  袁珞兮他們都目瞪口呆，這子武道造詣何等恐怖，堪比武道宗師，且份明顯也尊貴無比，連六皇子也得尊稱其「師叔」。

  可現在，蘇先生卻要收此為侍！！

  周知離都不倒吸涼氣，他最了解青衿的份，當聽到蘇奕提出這樣的要求時，都差點懵掉。

  這若讓青衿師叔背後的師門知道，那還了得？

  再看青衿，同樣神呆滯，眼神發直。

  早有打算，若萬一蘇奕真的是貪念自己的容貌，提出那等於啟齒的要求，就是拼著命不要，也決不會答應了。

  誰曾想，蘇奕卻提出一個更過分的要求，他他……居然想讓自己當他的侍！

  一下子，青衿氣得滿臉漲紅，貝齒咬，明眸如鋒刃似的，那遮掩在寬鬆衫下的高聳都一陣劇烈起伏。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青衿一字一頓，殺氣騰騰。

  眾人渾都一陣張。

  卻見蘇奕微微皺眉，道：「能伴隨我邊行走，這可是別人修不來的福分。」

  「福分？」

  青衿氣得笑起來，從小到大，被視作宗門中的天之驕，縱然是面對周知離這等皇子，都不假辭。

  可現在，卻被人這般輕慢，這讓焉能不惱？

  若不是念在昨晚蘇奕救了一命，早刀劈了這大言不慚的傢伙。

  簡直太可惡了！

  出乎意料的是，蘇奕也笑起來，道：「我知道，你心中肯定不服，以為我是在折辱你，不過，等你看完這篇東西，再做決定也不遲。」

  說著，從墨玉佩中取出一頁捲起來的紙張，遞了過去。

  青衿怔了怔，強忍著滿腔的怒火，將這一捲紙接過來。

  打開一看，目的第一行文字便讓一怔，「靈霞真解？」

  繼續看下去。

  僅僅片刻，心神就沉浸其中，而那徑直的眉宇間間已不可抑制地浮現驚詫、恍然、震、激等等神。

  一張麗的玉容也明滅不定。

  這讓周知離、袁珞兮他們都不好奇那紙頁上究竟寫的是什麼。

  可惜，距離的問題，他們都看不見。

  半響，青衿意猶未盡地收起目，怔怔不語。

  誰都看出，此刻的心無比掙扎！

  便在此時，蘇奕淡然道：「這只是門綱領，在我看來，以你的悟，一年差不多便可以徹底領會所有的奧義。當然，你若真不願意，也就罷了，我還不屑於做這等強人所難之事。」

  這一頁紙上所寫容，名喚靈霞真解，闡述的是針對「靈霞玉」這種天賦靈的奧妙，其中還有諸多挖掘和運用此類天賦的訣。

  遙想前世，他為了研究和推演不同天賦在道途之路上的妙用，以「諸天靈譜系」為綱領，遍尋天下間的各種天生靈，一一進行推演和琢磨，也算得上是收穫極大。

  像這一門「靈霞真解」，便是他推演出的妙訣之一。

  眾人目都看向青衿，似要看看會如何決斷。

  「我……能不能考慮一下？」

  許久，青衿才忸忸怩怩，吞吞吐吐開口。

  蘇奕點頭道：「當然可以，但我耐心有限，在抵達雲河郡城之前，你需要給我一個明確答覆。」

  青衿暗鬆了口氣，沒有再逗留，匆匆和周知離告辭離去。

  「蘇先生，你邊若缺侍，我可以幫你找的，無論什麼格的，找多都行。」

  目送青衿離開，袁珞兮這才忍不住說道。

  蘇奕笑起來，道：「我只是難得見到一個天生靈，有些好奇罷了，當然，就是拒絕也無妨，各自所求不同而已。」

  黃乾峻慨道：「也只有蘇哥才有底氣這般做，換做其他人，以那青衿的手段，怕是早已怒起殺人了。」

  程勿勇不笑起來，道：「在我看來，與其說這是蘇先生向提了一個要求，不如說是蘇先生贈予了一樁道緣，是否取捨，就看自己了。」

  蘇奕笑了笑，不置可否。

  袁珞兮忽地想起一件事，道：「對了蘇先生，後天傍晚，我們就能抵達雲河郡城，您若沒有暫時落腳的地方，不如就來我家吧？」

  「我自有落腳之。」

  蘇奕搖頭，腦海中不自想起在青河劍府修行那三年的事。

  也想起了雲河郡城中的一些人和事。

  當然，還有文靈雪。

  ……

  大周曆二月初八。

  雲河郡城外，大滄江之畔的碼頭上，舟楫錯，熱鬧繁忙。

  遠遠地，一艘巨大的樓船朝這邊駛來。

  「雲河郡城，我蘇奕又回來了……」

  負手立在樓閣軒窗，看著遠那位於岸上的巨大雄渾的城池廓，蘇奕心中不喃喃。

  雲河郡城，雲河郡十九城的腹地，猶如一地之首府，人口足有三百萬之眾。

  名揚雲河郡十九城的青河劍府，便屹立於其中。

  和廣陵城相比，雲河郡城無疑要繁華富庶太多了。

  這裡大小勢力盤踞，武者雲集。

  雲河郡十九城中，但凡有志於武道的年輕一代風流人，幾乎都匯聚於此。

  「蘇先生，樓船馬上要停泊在碼頭附近，我們準備下船吧？」

  袁珞兮一襲戎裝，面帶一興。

  馬上能回家，明顯讓這個驕橫喜悅不已。

  程勿勇和黃乾峻也已收拾妥當。

  見此，蘇奕點了點頭，徑直離開了樓閣。

  「蘇奕。」

  尚在半途，就見青衿從遠走來。

  傷勢已徹底癒合，長發束馬尾，冰玉，緻漂亮的五帶著一抹飛揚的神采，驚艷絕俗。

  走來後，不等蘇奕開口，就宣布道：「我已經想明白了，你或許是好意，但我可不想比你低一頭！」

  姿高挑修長，雙手環抱前，紅微微上揚，明眸水潤，著驕傲。

  蘇奕淡然笑道：「我很欣賞你的決定。」

  沒有從蘇奕神間看到失落之，讓青衿卻有些意外。

  旋即，斟酌措辭道：「不過，我終歸欠你一個救命之，他日自有報答。」

  蘇奕不以為然道：「不必了，以我之見，你還是多多心你那位師侄為好，省得再惹出什麼禍患出來。」

  青衿猶豫了一下，似有些不好意思，道：「若不介意的話，我能否冒昧問一下，你手中那『靈霞真解』是從哪裡得來的？」

  蘇奕隨口道：「我自己琢磨的。」

  青衿怔了怔，忍不住道：「以我之見，似『靈霞真解』這等妙訣，就是世間的陸地神仙，可都不見得能琢磨出來的。是不是我沒做你的侍，讓你心中很失，否則，你怎會說出這等胡話？」

  明顯以為蘇奕在遮掩，故意不想告訴真相。

  蘇奕不笑起來，道：「記住我昨天跟你說的話，能做我的侍，是別人修不來的福分，就這樣吧，以後有緣再見……」

  「不對，以後最好不見，我可不想無緣無故再被捲到什麼麻煩中了。」

  說罷，他已邁步朝前行去。

  袁珞兮他們連忙跟上。

  天下，年一襲青袍，負手於背，悠閒自得。

  青衿佇足在那，凝視蘇奕的影漸行漸遠，心中莫名有些複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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