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遠星和黑帽老者乘舟離開,很快消失不見。
傅山再忍不住失笑道:「這章氏之主的兒子,倒是慧眼如炬,看出了蘇先生的不凡。可笑的是,他卻不知,蘇先生早已是天上神龍般的人,豈是他所想的那般簡單?」
蘇奕隨口道:「這個年齡的年輕人,喜歡招納賢才為己用,倒也算有點志向。」
傅山點了點頭,道:「換做廣陵城其他年輕俊傑,若有機會跟著這章遠星做事,恐怕極有人會拒絕了。」
雲河郡城,稱得上是雲河郡十九城中的腹地,遠不是廣陵城、落雲城這些偏遠城池可比。
在雲河郡城,分布著諸多大小勢力。
其中最頂尖的勢力有四個,分別是效命於大周朝廷的「郡守府」、雲河郡第一修行勢力「青河劍府。」。
其他兩個,則是章氏、袁氏這兩大宗族。
在這四大頂級勢力面前,其他勢力皆要遜許多。
章遠星為章氏族長之子,其份之尊貴也就可想而知了。
就像剛才,面對他時,傅山也得禮讓三分。
談時,兩人已信步前行,來到了那一片僅三丈範圍的竹林前。
竹林青碧濃翠,氤氳著淡淡的水霧和靈氣,年的青玉靈竹僅僅只有十多棵,其他一些數量雖眾,但還未真正型。
年的青玉靈竹,也僅僅只兒臂,高不過一丈,幹如玉般剔晶瑩,就像最上乘的碧玉翡翠雕琢而。
傅山手中拎著一柄短鋤,笑呵呵道:「蘇先生看中哪些,儘管說便是。」
蘇奕也沒客氣,略一打量,便選中了其中一棵青玉靈竹。
傅山當即上前,以短鋤掘土,連那一棵靈竹的須都挖了出來。
這畢竟是一種靈,須、竹葉皆可藥,幹則可充當靈材,稱得上渾是寶。
「蘇先生再看看還有沒有眼的。」
傅山笑說道。
他今日帶蘇奕來,本就是要將這靈竹島上的寶貝分潤給蘇奕一些,以此拉近彼此之間的關係。
蘇奕思忖道:「若是可以,隨便再給我兩棵就行了。」
他自己挑選那一棵青玉靈竹,屬於品相上佳的,略加製作,便能做出一把天然的青竹劍鞘。
這樣的話,拎在手中時,就如握著一手杖,戰鬥時,則可以第一時間拔劍出鞘,極為方便。
並且,此竹乃靈材,對塵鋒劍也有浸潤滋養的作用。
至於蘇奕要的其他兩棵竹子,則打算用來煉一批符籙。
符籙、煉、煉丹、豢……
這些修行之人最經常接的事,在大荒九州之地,早已形了一個完整龐大的修煉系。
隨便抓一些低階修士,都能對這些知識侃侃而談。
蘇奕在前世曾被尊稱為「萬道之師」,自然不會不懂煉符一道了。
可惜,這裡是蒼青大陸,靈氣匱乏貧瘠。
以至於就是想要煉符,都幾乎很難找到適合的靈材。
眼前這青玉靈竹算得上是二品靈材,勉強可以承一些最基礎的符籙之力。
蘇奕自不會錯過了。
接下來,傅山先是挖了兩棵年青玉靈竹,又刨了一顆藏於地下的竹筍,全都給了蘇奕。
他笑說道:「蘇先生,這青玉靈筍可是罕見玩意,靈氣濃郁,質鮮,尋常時候,誰也捨不得用了。」
「多謝了。」
蘇奕點頭致謝。
傅山擺手道:「蘇先生不必客氣,若非您昨夜在龍門擂上力挽狂瀾,這靈竹島可就被落雲城利劍宇這老東西奪走了。」
很快,兩人一起重返烏篷船上,沿原路返回。
直至抵達杏黃醫館前。
走下馬車的蘇奕忽地說道:「傅大人,我或許用不了多久,便會離開廣陵城。」
傅山怔了一下,旋即慨似的說道:「傅某早有預,以蘇先生的手段,不可能會久留在廣陵城這等小地方,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頓了頓,他猶豫道:「傅某能知道,蘇先生打算前往何地麼?」
「雲河郡城。」
蘇奕隨口道。
他曾在青河劍府修煉三年,對雲河郡城也相對比較悉一些。
而他如今已開始「煉骨」,下一步就將邁聚氣境,也只有在雲河郡城這等富庶繁華之地,才能找到能夠滿足聚氣境的修煉資源。
傅山點了點頭,道,「那蘇先生打算何時啟程?」
蘇奕略一思忖,道:「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月。」
他要等小姨子文靈雪回來。
也要去鬼母嶺走一遭。
臨離開前,傅山忽地想起一件事,道:「對了,蘇先生覺得,傅某該如何回復章遠星?」
「傅大人覺得呢?」蘇奕反問。
「傅某明白了。」
傅山怔了一下,便笑起來,道,「待蘇先生離開時,傅某會親自為先生送行。」
很快,傅山一行人便離開。
蘇奕則走進了杏黃醫館。
「姑爺。」
一下子,正在醫館中忙碌的胡銓、吳廣彬等人,以及那些下人和小廝皆停下手中作,齊齊將目看向蘇奕。
神間,皆帶著敬畏和欽佩之意。
昨晚龍門宴會上的消息,早已轟大滄江兩岸,傳遍廣陵城中,掀起不知多波瀾。
誰能不清楚,拿下此次龍門大比第一名頭銜的,便是蘇奕?
故而當看到蘇奕出現在醫館,每個人的心態、眼神都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家各忙各的便可。」
蘇奕吩咐了一句,便來到胡銓邊,問道,「胡管事可知道,哪個採藥人最悉鬼母嶺的況?」
胡銓臉微變,道:「姑爺,那鬼地方可兇險的很,尋常時候極有人會前往那裡,您這是要做甚?」
蘇奕道:「別張,我只是想詢問一些和鬼母嶺有關的況而已。」
胡銓沉道:「這倒是好辦,咱們文家所僱傭的上千名採藥人中,定然有人知道這些,等我去幫您打探打探。」
「好,此事就給你了。」
「姑爺放心吧,我保證今天就把這件事辦妥了!」
胡銓拍著脯笑道。
昨晚他有幸被蘇奕帶著,一起參加到龍門宴會中,所見所聞,簡直如打開了新世界大門,整個晚上都於一種激的緒中。
這樣的經歷,都足夠他吹噓一輩子了。
蘇奕沒有再逗留,逕自離開。
只是,當他返回杏黃小居時,卻意外發現,一道倩影立在庭院中,似已等待許久了。
那倩影一襲雪白裳,髮髻高挽,眸紅,姿容,眉宇帶著一抹淡淡的幽憐之,平添一份楚楚人的風韻。
正是南影。
看到推門而的蘇奕,南影驀地轉,玉容上先是浮現驚喜之。
旋即,咬了咬紅,神黯然下來,眸中湧起如水霧似的淚,道:
「蘇師兄,今天我就要跟隨周師叔一起離開廣陵城了。可臨走前,我還是沒忍住,想來見一見你。」
聲音弱帶著一傷。
換做其他男子,看到這樣一幕人垂淚傷的畫面,心腸恐怕就會先一截了。
然後,下意識就會想到,說是忍不住來見我,難道是難自的緣故?
可蘇奕卻視若無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質問道:「你是爬牆進來的?」
爬……
爬牆?
南影那弱哀傷的臉龐不易察覺地僵了一下,氣氛也變得詭異的寂靜。
但很快,南影就穩住了心神,幽幽輕嘆道:
「蘇師兄,我知道那天我說的話,顯得無比刻薄和無,可若不是因為心中還在乎著你,我怎會在那時候來找你?」
「真正的無,是視之如陌路人,是徹底劃清界限,而不是像我這般在時隔一年後再見到你時,衝著你大發脾氣,大聲說胡話,失去理智般宣洩心積攢一年多的難過……」
「這……這是因為我還在意你啊!」
說到這,南影聲音哽咽抖,眸中淚點點,神也變得淒涼落寞。
「我承認,那時說的話很傷人,我也不奢求你現在便原諒我,可……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補償心愧疚的機會?我不想就這樣帶著心的不安離開廣陵城。」
眼見蘇奕靜默不語。
南影驚慌似的小跑到蘇奕前,眼神帶著哀求,「蘇師兄,你當年在青河劍府時答應過我的,無論我以後犯下多大錯誤,只要我改,你就會原諒我。你……總不會不原諒我的,對吧?」
說著,手就要去抓蘇奕的袖。
蘇奕退後了一步,讓抓了個空。
南影眼神泛起哀怨之。
而後,深呼吸一口氣,從袖中拿出一個緻的玉盒,輕輕開啟。
裡邊是一塊,只是早已乾癟發霉,澤烏黑難看。
「蘇師兄,還記得麼,當年你為外門劍首時,師門為你舉行慶功宴,在宴會結束後,你匆匆跑來找我,把這塊小心包裹在荷葉中的給了我,只因為你聽說那天我沒吃飯……」
南影神間浮現出追憶之,又是甜又是傷,「那天晚上,我都歡喜得睡不著了,又哪裡捨得吃掉這塊?我把它保存了下來,雖然這東西很常見,可唯獨蘇師兄送的這塊,在我心中卻有著無可割捨的重要地位。」
以蘇奕兩世為人的心,也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指著那,道:「這玩意,你……一直帶在邊?」
南影低聲喃喃道:「蘇師兄,在這件事上,我寧死也不會撒謊的……」
蘇奕轉就朝庭院外走去。
這樣的反應,完全出乎南影的預料,蘇師兄不是應該把自己攬在懷中,幫自己拭眼淚嗎?
猝不及防之下,下意識問道:「蘇師兄,你去哪?」
蘇奕佇足在庭院大門前,轉笑道:「當然是去找倪昊,把你剛才的話一一跟他說一遍。對了,還有這個狗的故事,相信他聽了之後,肯定會對你刮目相看。」
南影如遭雷擊,當場傻眼。
剛才我的表現是不是用力過猛了?
否則,以我了解的蘇師兄那種格,不應該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