盞茶時間後。

  鏘！

  蘇奕那飄忽杳渺的影一頓，佇足庭院中央，收劍鞘。

  伴隨劍，那如波紋般漾的夜和月隨之變得平靜下來。

  「痛快！」

  蘇奕眸發亮，心皆酣暢淋漓。

  何謂快哉劍？

  如琉璃，心如明月，皎然清淨，心快哉。

  而這，正是蘇奕執於劍道的緣由之一。

  洗漱了一番，蘇奕折返回屋子，端起之前泡好的參茶一飲而盡。

  一的疲憊，就此一掃而空。

  「煉筋層次的進境明顯又比煉時緩慢了一些。」

  蘇奕靜靜著軀的微妙變化。

  「不過，如今的我居住杏黃醫館，不缺藥草，只要維持這種進境，不用一個月，便可將煉筋期修煉到圓滿地步……」

  「不管如何，在煉骨之前，必須得搜集一些『靈藥』，否則，尋常藥草本無法將一骨骼錘鍊到『骨髓如霜』的地步。」

  蘇奕想到這，不一聲輕嘆。

  原本，他是計劃前往雲滄山走一遭的。

  此山連綿數百里之地，廣袤雄渾，必然存在著靈氣匯聚之地。

  而靈藥之屬，往往就誕生於這等地方！

  可最近他忙於修煉，再加上發生了不事，以至於耽擱了前往雲滄山尋覓靈藥的計劃。

  「仙師，綰兒想明白了。」

  忽地，養魂葫中傳出傾綰那怯生生的糯聲音。

  蘇奕一怔，道：「晚上無人，你可隨意行走，不必一直呆在葫蘆里。」

  「呃……噢！」

  很快，一襲紅裳的傾綰就浮現而出，清麗小臉著一訕訕之，低聲道，「之前，仙師沒有吩咐，綰兒可不敢擅自離開的。」

  「行了，不要這般拘謹，我又非壞人，何須這般不安？」

  蘇奕一陣搖頭。

  他看得出，傾綰面對自己時，就像驚的兔子似的，大氣不敢出，說話也怯怯的。

  當目偶爾面對自己時，更寫滿了敬畏和害怕。

  搞得自己好像經常欺負似的……

  話雖這般說，傾綰卻還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蘇奕也懶得再計較這些，道：「你說你想明白了什麼？」

  傾綰了的拳頭，似在為自己鼓氣，只是依舊不敢去看蘇奕的眼睛，道：「仙師，我失去了生前的記憶，不甘心在找回記憶之前就被超度，所以……所以……」

  蘇奕直接道：「所以你選擇修煉，想試一試能否找回記憶？」

  傾綰連忙點頭：「嗯！」

  「放心，即便你自己找不回來，我也會幫你。」

  蘇奕沉道。

  他從見到傾綰的第一眼，就發現對方雖只是最低階的魂，但魂卻罕見的無比純淨。

  再加上對方忘卻了生前事，讓蘇奕意識到，傾綰上定有古怪，也因此引起了他的興趣。

  「多謝仙師。」

  傾綰大大的眼睛寫滿激。

  眼睛確實很漂亮，大而深邃，眼角微斜，是水靈靈的丹眼。

  這樣的眼睛笑起來時，會散發出驚人的魅，嫵天然。

  但憾的是，如今看起來也只是個十多歲的，清麗有餘，嫵不足。

  但不能否認，這是個妖孽禍水級的人胚子，還有極大的長空間。

  「我先傳授你『十方修羅經』的門修煉口訣，憑此應當足可以淬鍊你的魂，由魂一層層蛻變為『鬼靈』。」

  蘇奕說著，已坐在書桌前，拿出紙筆，在紙張上揮毫潑墨。

  為鬼靈，魂就能凝實到無懼天曝曬的地步，行走人間之中，和正常人已沒有多區別。

  唯有如此，才能夠真正踏上鬼修之道。

  並且，鬼修和一般修士不同，其軀本源就是魂力，不必像武者那般淬鍊魄氣。

  故而當為鬼靈後，便可直接踏元道途徑中。

  不過，從魂為鬼靈可絕非易事，需要先為鬼魅，再為鬼怪，最終才能化作鬼靈。

  很快，蘇奕放下手中筆，指著寫好的修煉心法，道：「你先看看。」

  傾綰小心翼翼飄過來，不敢靠蘇奕太近，低著螓首，仔細凝視。

  片刻後，長吐一口氣，道：「仙師，綰兒都記下了。」

  「這麼快？」

  蘇奕訝然。

  傾綰眼神清澈無辜，惘然道：「綰兒也不知怎地，看這些字跡時，過目不忘，一遍就記得不差分毫。」

  蘇奕微微挑眉，「沒曾想，你倒是有慧，既然如此，我便為你講解一遍其中的玄機，依你的記，想要全部記住，應該不難。」

  說著，便從第一句解釋起來。

  「十方修羅經」是由大荒「西溟鬼皇」所創的一部至高道典，更是天下鬼修眼中的第一藏。

  在前世得到這部經書後，蘇奕也曾研讀推敲過，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鬼修之路，和一般意義上的魂修完全不一樣。

  魂修再差勁，也畢竟是活人，是以氣和修為滋養和淬鍊神魂。

  鬼修則是純粹的「亡靈之路」，其蛻變提升之路，會最終指向幽冥！

  比如當年的西溟鬼皇，就常常以「幽冥引渡使」自居。

  而對於幽冥之道，蘇奕並不陌生，他能夠轉世重修，說起來和幽冥之道中的「往生」「迴」等諸般奧義有關。

  不誇張地說，若傾綰一直伴隨在他邊修行，以後的就再差勁，也就和西溟鬼皇相當……

  很快，蘇奕便把修煉心法闡述講解了一遍，道：「是否還有其他疑？」

  傾綰閉目思忖片刻，輕輕搖了搖頭，「回稟仙師，這修煉心法似乎……並不是很難理解……」

  蘇奕深深看了傾綰一眼，道：「從今以後，你就在此修煉，白天呆在養魂葫，晚上則可以隨意行走，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庭院半步。」

  「是。」

  傾綰乖巧領命。

  在蘇奕面前，似乎本不知道什麼拒絕和抵抗……

  蘇奕沒有再理會，轉躺在床上，沒多久便酣然睡。

  深夜十分，萬籟俱靜。

  傾綰等待了許久，最終似鼓足了勇氣，拎著擺，小心翼翼地飄出了房間，很快坐在了那一株老槐樹上。

  紅飄曳，雙足雪白晶瑩，沒有穿鞋子，一腳指頭細膩如玉雕琢而，一對纖細的小搖晃著，吹著晚風，渾都徹底放鬆下來。

  傾綰仰首過枝椏看向了夜空中的星星和月亮，大大的眼睛中著歡喜的澤。

  潤的輕啟，哼出一首歌謠，婉轉悠揚，空靈縹緲。

  「先王出遊觀西海，龍威丈人名居，北上仙山靈墟，乃庭竊禹書。天地大文不可舒，機運未到莫強求，若強取之喪國廬……」

  哼到最後，忽地怔住，心生一說不出的悲切和難過。

  「我……我從不記得這首歌謠……可卻為何又能出來，莫非和我生前的記憶有關麼……」

  一襲紅裳，仰首著夜空，怔怔不語，眼神寫滿惘然。

  房間窗前。

  蘇奕負手於背，靜靜看著遠那槐樹上的一道紅倩影，眸子中閃過一異。

  「西海、龍威丈人、靈墟、庭竊禹書……這歌謠倒是有意思。」

  ……

  PS：傾綰小姐姐哼的歌謠是金魚改自中國古代流傳的「西海謠」，每句話都是一個神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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