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中。
一簇柳梢如鞭打之下,約有澤一閃而逝。
砰!
虛空中,一道模糊的影踉蹌倒退,發出吃痛的聲。
這影漂浮如虛幻,渾被濃郁的氣籠罩,赫然是一頭鬼!
「一擊而已,就痛出聲,真是不氣候。」
蘇奕早已長而起,見到這一幕後,不搖頭,眼神中的期待也隨之消褪不。
嘩啦~~嘩啦~~
庭院中的老槐樹劇烈搖晃,無數枝椏狂舞,掀起鬼哭狼嚎般的風,席捲著落葉,和那個鬼一起,再次朝蘇奕衝去。
蘇奕手握柳條,如持著一道神鞭,不退反進,朝前打出。
啪!
脆響如雷,乍現。
一蓬柳條綻開,像激而出的萬千鞭梢。
那鬼都來不及閃避,被打得一氣嗤嗤作響,冒出條條黑煙,影都因劇痛踉蹌而退,慘不已。
蘇奕眸子深不湧起一失之。
他此刻所持柳條,僅僅只是浸泡過一些雄而已。
雖然有克制鬼邪祟的作用,但威能談不上強大。
可誰曾想,這鬼卻竟會這般弱……
啪!
蘇奕思忖時,又是一擊打出去。
這一次,那鬼似支撐不住,上籠罩的氣砰地一聲炸開,只剩下一道小的影從虛空跌落。
這竟是一個鬼!
一襲紅裳,容似,雪白明,蜷在地,小的軀劇烈粟發抖,一對大大的眼睛寫滿痛苦。
「仙師饒命,小從不曾害人命!」
紅裳鬼痛苦哀求,趴在地上急促息。
模樣很出眾,眉目如畫,淺淺的梨渦,臉頰有點嬰兒,一等一的人胚子。
只是影虛幻,並非實,平添一些縹緲的氣息。
蘇奕手握柳條,俯瞰著對方,輕嘆道:「原來只是一個最低級的魂……」
世間鬼,簡單可分作魂、鬼魅、鬼怪、鬼靈四種。
其中,魂是最弱最低等的一種,也最常見。
世俗中流傳的許多鬼故事,大多都和魂作祟有關。
而在蘇奕眼中,存在於世俗世界中的殘魂、怨魂、兇靈一類的鬼,全都可歸「魂」中。
畢竟,只敢廝混在世俗中的鬼,又能什麼氣候?
真正厲害的鬼,敢在修行世界占山為王!
「這些年,你一直依附在這老槐樹中?」
蘇奕問道,他一眼看出,這紅裳的魂並無兇厲煞之氣,反倒是頗為純淨。
這意味著,對方並未害過人。
「回稟仙師,正是如此。」
紅裳鬼怯生生回答,清麗蒼白的臉上儘是乖巧和惶恐,蜷於地瑟瑟發抖,給人以楚楚可憐的覺。
「不對,你撒謊。」
蘇奕眉頭一皺。
九年前,害死那一名醫師和兩名藥徒的又是誰?
紅裳鬼還未回答,異變陡升——
嗖!
一抹黑如若激的寒芒,帶著猙獰邪惡的氣息,朝蘇奕迸而來。
「果然有問題。」
蘇奕邊泛起冷峭弧度,手中隨意一轉。
一簇柳條刺出,筆直如劍。
砰!
一擊之間,準無比的刺中那一抹黑。
黑劇烈一,跌落在地,掙扎了兩下,就再不彈。
仔細看,那赫然是一隻嬰兒拳頭大小的黑蟲子,六條節肢,口布鋒利集的利齒,模樣猙獰兇惡,散發出一陣陣腐臭嗆鼻的氣息。
「鬼蟲,原來是這小玩意。」
蘇奕看到這,意識到什麼,目看向那紅裳鬼,「這些鬼蟲是由誰煉製和控?」
鬼蟲,一種從鬼上煉製出的一種毒蟲,充滿毒和煞氣。
尋常人被咬一口,不出片刻就會暴斃當場,就是換做搬境武者,最多也抗不過一個時辰。
對蘇奕而言,鬼蟲不足懼,真正值得在意的,是誰煉製和控的鬼蟲!
「這……」
紅裳鬼遲疑,臉上寫滿懼怕和忌憚,似不敢說。
便在此時——
老槐樹一側的古井蓋上,一條條鏽跡斑駁的鎖鏈劇烈晃,井蓋隨之挪移,水井出一道隙。
跟著,一群黑掠出,像一團烏雲似的,鋪天蓋地朝蘇奕掠來。
那是一群鬼蟲!
足有上百隻,猙獰鋒利的口中發出尖利刺耳的嘶鳴,猶如百鬼哭嚎,煞之氣席捲整座庭院。
那一幕,讓紅裳鬼驚恐絕,埋頭於地,不敢去看。
畢竟,那是上百隻鬼蟲一起出,換做是任何搬境人,怕也會被嚇得六神無主,心生絕。
蘇奕僅僅只皺了皺眉,神淡然如舊。
他驀地深吸一口氣,運氣於周,手中一簇柳條直似利劍般揚起。
他大袖鼓盪,大步上前,以柳條為劍,驟然於虛空中一轉。
剎那間,一簇柳條如星河席捲,大有傾天覆地,滌盪凡塵之勢。
我有一劍挽星河,
傾天覆地盪凡塵!
轟!
漫天黑蟲影,盡皆碎於一劍之中。
那集碎的聲音就像在同一時間響起,給人的覺,就像一記驚雷乍響,而後塵埃落盡!
這是蘇奕重生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出劍。
雖只搬境修為,可當這一劍橫空時,卻如謫仙舞清影,劍勢一出,十方皆寂。
上百隻鬼蟲皆被齏,滌盪一空!
再看蘇奕,立足於庭院,瘦削頎長的影直似一把出鞘利劍,凌厲得刺破夜幕,和尋常時那淡然出塵的氣質迥然不同。
不則藏鋒於匣,則鋒芒盡顯。
砰!
蘇奕手中,一簇柳條寸寸碎裂,化作木屑飄灑,就此消散。
畢竟只是尋常柳條,本承不住蘇奕那一劍之力。
蜷在地的紅裳魂直至此時才敢抬頭,當看到這一幕,愈發惶恐和不安了。
對而言,一擊便滅掉上百隻鬼蟲,這手段太恐怖!
這時候,庭院中老槐樹陷靜止,不再搖晃,一側的古井也沒有了任何一的靜。
如水的夜,籠罩清寂的庭院中,一切都像恢復如初。
蘇奕折坐回石階前的竹椅中,將一側桃木劍橫陳前,一氣息悄然間變得恬淡平靜下來。
他的目看向蜷在地的紅裳,道:
「給你一個機會,把你的來歷和你所知道的一一說來,若我滿意,便給你指一條活路。」
話語隨意,卻讓紅裳激靈靈打了個寒。
在眼中,此刻的蘇奕無疑太可怕了。
穩了穩心神,聲音糯弱,怯生生道:「回稟仙師,我……我只記得自己名傾綰,在有意識的時候,就被一個名吳若秋的道士捉住,他用把我錮在這座庭院的槐樹中,說只要聽話,他以後就會放我走。」
蘇奕問:「吳若秋?他將你一個不堪大用的魂錮於此作甚?」
傾綰低著螓首,語氣苦道:「他讓我嚇人,說只要有活人出現在這廢棄的庭院中,便讓我去嚇對方。然後,他所豢養的鬼蟲就會從水井深衝出,將被嚇到的活人啃噬掉。」
至此,蘇奕總算明白過來。
這座庭院就是那個遊方道士「吳若秋」所布置的「養蟲池」!
以活人為食,滋養鬼蟲,使之蛻變。
而鬼傾綰,則負責嚇唬活人……
從這點看,那吳若秋恐怕也知道,傾綰這樣的鬼,本派不上大用。
「這九年來,此地已荒廢,久無人居,吳若秋就不擔心那些鬼蟲死?」
蘇奕問道。
傾綰搖頭道:「不會的,他每隔三天就會一趟,每次必抓來數個活人,把這些活人當食投餵給水井中的鬼蟲。」
蘇奕若有所思,「他上次是什麼時候來的?」
「前天。」
傾綰說到這,猛地反應過來似的,似乎極害怕,結結道,「仙師,吳道士今晚丑時就會來的!」
「現在是子時三刻,掐算時間的話,這傢伙的確快來了。」
蘇奕手指輕輕挲橫陳前的桃木劍,沉道,「你可知道他修為如何?」
傾綰道:「我記得他曾說過,他是聚氣境『通竅』層次修為,用不了一年,就能嘗試去『開脈』。」
武道四境搬、聚氣、養爐、無。
聚氣境是武道第二境,分作通竅、開脈、化罡三個層次,分別對應聚氣境的前期、中期、後期。
在廣陵城,擁有聚氣境修為,已是頂尖層次的存在。
像城主傅山、廣陵三大宗族的族長、城主府衛統領聶北虎、以及城中一些老輩名宿人,修為也都是在這個層次中。
「僅僅只是聚氣境通竅層次的角,倒也好對付。」
蘇奕愈發氣定神閒了。
想了想,他吩咐道:「你且回到槐樹中,當做什麼也不知道便可,等我收拾了那吳若秋,再決定你的去留。」
「多謝仙師不殺之恩!」
傾綰激叩首,這才鼓起勇氣起,隨著上那一襲紅裳飄舞,憑空掠向了老槐樹,眨眼消失不見。
蘇奕則陷沉思中。
以他搬境第二重「煉皮」期圓滿的修為,正常況下,需要全力以赴,才能弄死聚氣境人。
可這次不一樣,他的對手是一個邪修,擅長一些歹毒的鬼道。
以防萬一,還是要謹慎一些比較好。
「看來這次要暴一點點底牌了……」
躺靠在竹椅中,蘇奕靜靜等待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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