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覺對方有些眼,卻又記不起哪裡見過了。
「你看我像傷了?」
蘇奕下心中疑,笑著反問。
儒袍中年見此,似終於放鬆下來,連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而當他扭頭看向在場其他人時,那儒雅隨和的臉上已儘是冰冷威嚴之,道:
「黃雲沖,你好大的膽子!」
聲如驚雷,震懾人心。
黃雲沖早在這儒袍男子出現時就臉大變,此時被這般喝斥,不由渾一僵,再也坐不住了。
他噌地起,神驚疑道:「傅兄,你怎地來了?」
「城……城主大人?」
黃乾峻也嚇了一跳,慌張起,一臉的惘然,這蘇奕什麼時候跟城主攀上關係了!?
綠袍男子也似乎慌了,第一時間收起手中的匕首,低頭拱手道:「見過傅大人!」
而同一時間,聶北虎也連忙抱拳行禮:「卑職見過大人!」
一下子, 所有目都匯聚在了那儒袍男子上。
傅山!
廣陵城主、聚氣境大武師,大權在握,威勢如天!
「原來是他。」
蘇奕也終於恍然,只是心中兀自有著一不解,自己好像和對方並沒有半點啊。
難道……
忽地,蘇奕想起了一種可能。
他沒有說話,冷眼旁觀。
「我若不來,哪能看到你黃雲沖這般威風?」
傅山眼神冰冷,就像君王發怒,威勢懾人。
黃雲沖額頭青筋直跳,努力讓自己冷靜,他可以不給聶北虎面子,卻不得不忌憚傅山這位一城之主。
「傅兄,這蘇奕的背景我調查過,以前最厲害的時候,也僅僅只是青河劍府的外門劍首。」
「而如今的他,就是文家一個不重視的贅婿,無足輕重……」
黃雲沖斟酌道,「我實在不知道,以傅兄之尊,為何卻要幫其出頭?」
這也正是黃乾峻、綠袍男子、聶北虎他們的疑。
「無足輕重?」
傅山眼神泛起濃濃的諷刺,面無表道,「看在以前你我相識的份上,我不妨告訴你,在來這聚仙樓之前,靈瑤郡主說了,蘇公子上一頭髮,就讓我傅山摘下腦袋抵罪!」
一番話,直似驚雷乍響!
眾人無不變,渾一僵。
「您說他是……他是靈瑤郡主的朋友?」
黃雲沖滿臉不可思議的看向蘇奕。
靈瑤郡主!
這可是真正的皇親國戚,雖然出蘭陵蕭氏,可乃是當今大周皇帝親口冊封的郡主!
那等份,高的嚇人!
只是,蘇奕一個地位卑微的文家贅婿,什麼時候和靈瑤郡主為朋友了?
聶北虎和那綠袍男子也都一副活見鬼的模樣,愣在那。
以他們的份,自然清楚傅山話中的真正意味,在靈瑤郡主心中,城主傅山的腦袋都遠比不上蘇奕的命貴重!
「黃雲沖啊黃雲沖,就因為你現在做的事,差點讓我傅某人掉了腦袋!」
傅山冷冷道。
「我……」
黃雲沖再無法淡定,冷汗大冒。
他哪怕是黃氏族長,在這廣陵城呼風喚雨,可也得忌憚傅山三分。
至於靈瑤郡主,那更是他整個黃家都不能得罪的貴胄人!
「父親,這靈瑤郡主是誰,……還能比我姑丈厲害?」
黃乾峻期期艾艾開口,他也意識到局勢不對勁,卻因為太年輕,不懂其中厲害。
啪!
話音剛落,黃乾峻臉上就挨了一掌,整個人噗通跌坐在地,臉頰紅腫淌,傻眼了。
因為打他的,赫然是他父親!
「閉!」
黃雲沖滿臉鐵青,眼神怒火燃燒。
那可怕的神,讓黃乾峻遍生寒,渾篩糠似的抖。
「你姑丈若知道此事,怕是立刻會把你姑姑休掉,逐出家門,從此和你們黃家劃清界限!」
傅山冷笑。
黃乾峻的姑姑,也就是黃雲沖的妹妹,乃是雲河郡郡守「秦聞淵」的一名寵妾。
秦聞淵,這可是高居雲河郡十九城城主之上的大人!
因為黃家和秦聞淵之間有這層關係,擱在以前,傅山輕易也不敢去開罪黃氏一族。
可現在,不一樣了!
黃乾峻終於意識到事的嚴重,整個人都呆滯在那,失魂落魄,想站起來,卻像失去所有力氣,怎麼也站不起來。
而這時候,黃雲沖哪還顧得上自己兒子?
他深呼吸一口氣,猛地彎腰躬,朝蘇奕深深行了一禮,聲音苦道:
「黃某有眼無珠,不知道蘇公子原來是靈瑤郡主的好友,是我糊塗了,還請蘇公子贖罪!」
雅間雀無聲,眾人皆沉默,心緒翻騰。
黃雲沖,黃氏族長,廣陵城威勢滔天的大人,縱然之前面對城主府衛統領聶北虎,都敢不留面。
哪怕在面對城主傅山時,也僅僅只是忌憚。
可現在,卻因為「靈瑤郡主」,向蘇奕躬低頭!
「父親……」
黃乾峻呆住,心湧起說不出的無力。
在他心中,父親如山,撐天蓋地。
可當看到父親向蘇奕這樣一個贅婿低頭道歉,就好像……心中那座大山塌了!
綠袍男子軀愈發繃,臉晴不定。
聶北虎看到這一切,心中自嘲不已,瞧瞧這局勢,蘇奕何須自己這種角幫忙?
蘇奕則微微挑眉。
之前還氣焰囂張的黃家之主,現在卻誠惶誠恐的低頭道歉,這讓他哪會不明白,黃雲沖不是在跟自己低頭,而是在朝那「靈瑤郡主」低頭?
「蘇公子,您看此事該當如何解決?」
傅山輕聲問詢,面對蘇奕時,這位廣陵城城主大人一直保持著恭順敬重的姿態,不敢有毫怠慢。
蘇奕目看向黃乾峻,道:「還記得我昨天在這裡說的話嗎?」
黃乾峻先是一怔,旋即臉變得煞白,抖道:「我……」
不等他繼續說下去,蘇奕已繼續說道:「我說過,給你報復的機會,但只要你選擇這麼做,就要承其後果。」
這句話,黃乾峻當然記得,只是昨天他本沒在意。
可現在聽著這句話,那一字字就如冰冷刺骨的鋒刃,狠狠捅進他的心窩。
他心驚恐到極致,不住將目看向父親黃雲沖。
黃雲沖依舊保持著躬低頭的姿態,此時也忍不住慌了,咬牙道:「蘇公子,我願獨自承此事後果!」
蘇奕搖了搖頭,目又看向傅山,道:「看得出來,剛才傅大人說了那麼多,也是想讓黃雲沖父子明白其中利害,避免讓他們再做一些過分的舉,惹出更大的禍患。」
傅山神一滯,他剛才故意把「靈瑤郡主」擺出來,的確有這種心思。
畢竟,黃雲沖是黃氏之主,一旦把事做絕了,他這個當城主的,也會到一些衝擊和影響。
可傅山卻沒想到,蘇奕一眼就看穿了他那點小心思!
穩了穩心神,傅山神一正,肅然抱拳道:「蘇公子慧眼如炬,傅某那點心思,果然瞞不過您。不過,傅某跟您保證,此事任憑您理,傅某絕無二話!」
眼見城主都這般信誓旦旦的保證,黃雲沖、黃乾峻、綠袍男子三人臉又是一變,心都沉谷底。
蘇奕神平淡道,「我向來不喜藉助他人之勢人,更何況,傅大人此來也算幫了我一個忙,我自不會讓你難做。」
傅山頓時暗鬆口氣。
卻見蘇奕目已經看向了不遠的綠袍男子,微笑道:「你不是喜歡玩匕首麼,把你的匕首拿出來,把自己的手剁了。」
從他進雅間,這綠袍男子就一直在玩刀,言辭怪氣,舉止輕佻,剛才若不是聶北虎突然到來,他更打算對蘇奕手。
蘇奕自然不會忽略了此人。
眾人心中一寒。
綠袍男子名黃寅,黃氏一族的護衛首領,一位搬境大圓滿存在,擱在廣陵城,已稱得上是頂尖級的武者。
他的一隻手若被廢了,必嚴重影響其武道修行!
「我……我能否以其他方式補償贖罪?」
黃寅臉大變,張無比。
蘇奕沒有說話,微笑著看著他。
傅山眼神冰冷,看向了黃雲沖。
無形的力,讓黃雲沖口發悶,最終臉難看道:「黃寅,手!」
黃寅臉煞白,雙目無神,最終巍巍將藏起來的匕首拿出,對著自己的右手,猛地一劃。
噗!
一隻淋淋的右手墜落地面,如瀑灑。
黃寅已疼得臉頰搐,滿頭是汗。
蘇奕這才點了點頭,目挪移,看向了黃雲沖,「剛才,你讓我一步一磕頭,從這裡跪行到聚仙樓外,你覺得,這件事該如何解決?」
黃雲沖瞳孔猛地收。
再看黃乾峻,早已嚇得面如土。
傅山和聶北虎對視一眼,神間都不泛起憐憫之,這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若是黃雲沖今日從這裡磕頭磕到聚仙樓外……那必將敗名裂,此生都休想再抬頭做人!
「父親,我來磕頭,我來磕頭!!」
驀地,黃乾峻發出痛苦般的哭腔,趴在地上,以頭搶地。
咚!
木質地面都猛地一震,磕頭聲沉悶如鼓。
黃乾峻頭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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