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妻眷

西涼城的城主府，就建立在城牆後面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由此可見陳伏月對防的重視——誰都知道，越靠近前線，就危險越大。

剛才從上面下來時，我看見的不是一片繁華，而是四大大小小的巨石，七零八散的將麻麻的房屋打得碎，連同那座高大的城主府，也被砸開了不的大。

「因為人手不夠，這些巨石就只有先放在這兒了。」走進城主府之前，陳伏月這樣解釋道，「居民倒是沒有多傷，但我命令所有的婦孺都集中在城中間，其餘的青壯全部去幫忙做事，他們的拚命，也是能保下西涼城的原因。」

我點點頭，先不說話，落座在簡樸的客廳中，才舒服的了個懶腰，這幾天忙著救人和趕路，可累壞了。

敬宮和敬宮彩是站在我的後，小、小鳥很自然的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而王妙兒猶豫了一下後，坐在了我的旁邊。

這個舉，讓陳伏月一陣納悶，明顯的我後的兩個，才是和我最親熱的人，怎麼主人還沒有坐下，奴僕反而不知禮數的坐下了？

出在皇家的楚王世子，與軍民同甘共苦是不錯，可他在心理上還是有貴族的矜持和傲氣，如果他的奴僕敢這樣做，疏遠這些放肆的人，那是肯定的。

想到此，陳伏月便回憶起了父親寄來的書信，並暗自點頭：看來這位蘭亭公，的確就是小縣令之子了，並不是什麼大世家出。

客人落座之後，自然要有茶水奉上。

不多時，一個長相艷人的婦端著一個盤子出來，上面擺著七杯清茶。

婦約莫二十來歲，相貌得驚人不說，還有一小家碧玉的清新味道，屬於難得一見的大。

「請喝茶……」

婦輕的將茶水放在我們面前，話語很客氣，但並沒有迫和抑的味道。

僅僅憑著這一點，我就能判斷出來，不是什麼下人。

果然，將最後一杯茶水放下後，就乖巧的站在了陳伏月的後。

「是我的子。」陳伏月微笑著介紹道，「久居西北，也沒什麼太大的講究，連楚王府帶出來的家將們都上城樓去防守了，所以只能幫忙沏茶做些小事了。」

無論在哪個時候，將自己的老婆出來和客人見面寒暄，都是代表著主人和客人的關係切，是一種很隆重的禮節。

「陳夫人，初次見面，小弟沒有什麼好禮相送，就請收下這個吧。」我笑著一揮手，敬宮婀娜多姿的到了婦的面前，攤開潔白的手心，卻是一顆墨綠如黑的碩大珍珠。

「海神珠？」陳伏月是識貨之人，語氣中出現了一驚歎e

海神珠是東瀛扶桑的特產之一，在所有的珍珠之中排名前三，因為它生長極其不易，千萬顆珍珠中，也不一定有這麼一顆，所以特別的珍貴。

任皇后就有一串這麼的海神珠，戴在脖子上，冬暖夏涼，而且有著能保持水，不至於乾燥，對已經三四十的貴夫人來說，這可是一個夢寐以求的好啊。

但遍尋天下，世上的海神珠也不過十串，偶爾有一兩顆流落到外面來，都無不？！起貴夫人們的瘋狂，起碼也得兩百萬金幣一顆。

婦只是看著這顆珍珠好看，聽到陳伏月驚歎，才覺得有些不平常。

不過的涵養很好，自始至終都沒有出手過。

「小小禮罷了，怎麼，陳兄不肯賞臉？」我輕鬆的道。

「這倒不是……」陳伏月想了想，衝著婦點點頭，「小灑，既然是蘭亭的一番好意，你就收下吧。」

「嗯。」婦先是朝敬宮道了謝，才小心的將珍珠握在了手中。

我見狀不覺心頭輕鬆了不。

老爹給我說過一些場上的規矩，如果一個人能收下你的禮，那麼就代表著他心中有認同，雖然不一定事功，但關係終歸是和善的；可反過來，一個人怎麼也不肯收下你的禮，那麼無論這個人表現得多麼親切，一定要警惕他，因為他不會是你的朋友！

我向來不是喜歡去討好別人的人，送出禮給陳伏月的老婆，是因為在西涼城還需要他的支持，但更重要的是，這位楚王世子已經有了自己的老婆，看上去還很疼，那麼對於我的雲芙，自然是沒有什麼想法了。

以前雲芙給我說過，陳伏月有了喜歡的人，現在看來，這的確是真的，對於不是敵的人，日爺當然可以把他當朋友。

氣氛在婦收下海神珠後，輕鬆和溫馨了不，敬宮姐妹拉著走到一旁，向傳授使用海神珠的辦法，王妙兒卻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盯著我和陳伏月，在此刻，我們的每一句對話和每一個決定，都關係著西北的安危。

陳伏月和聲的道，「蘭亭，皇上派你來的意思，已經由朝廷用飛鴿傳書講了。這次我回到京城之後，恐怕就再也不能來西北了，有幾件事，我還要向你詢問一下，才好放心的離開。」

「陳兄請問吧！」

「你準備怎麼擊退草原聯軍？」

「打又打不下來，搶劫也搶得差不多了，只要我們保持堅定的守城態度，用不了一個月他們就會陸續回去的，草原上的大風雪，可不會等他們舒舒服服的攻打西涼城。」

陳伏月滿意的一點頭，他就怕我年輕氣盛，帶著殘兵敗將就衝出去挑戰，草原蠻族可是一群惡狼，稍不注意，西涼城就會毀掉，也只有暫時當一下頭烏，才是最好的辦法。

「你能這樣想最好，城裡除了守城械不多，其餘的糧食和人力，都還算充足，依照你和大家的實力，撐下來不為題。」陳伏月淡淡的道，「那麼第二個問題，這次他們擄掠了不的東西，卻又同時損失慘重，明年必定捲土重來，朝廷又不準備給軍隊補充，你想怎麼打算？」

來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守城已經功在，但更危險的還在後面，陳伏月最擔心的也就是這個，如果在這個問題上說服不了他，得到他幫助的可能就小了。

什麼，你說他反正要回京了，要不要他認同都沒有關係？

拜託！

陳伏月十八歲就來了西北，在西北苦心經營五年，無論是表面還是潛在的力量都很強大，要是他支持我，這些力量很快能為我所用，省去了磨合的時間；要是他覺得我不行，暗示手下們奉違，到時他讓他老爹再在皇帝面前說幾句，再加上唐王和鎮南王的起哄，我怎麼也無法在西北立足。

正是由於這樣，我才會這麼鄭重其事的對待他。

要不然，日爺對付這種潰逃回來的敗軍之將，一向是一腳將他踢到角落，然後指著房門說，給我滾回京裡去！

我不答反問的笑了笑，「陳兄，西北多年沒有遭遇這樣的浩劫了？」

陳伏月微微一愣，「上一次是五十年前，當時比現在還要嚴重，西朔郡幾乎全部淪陷，千里沃土都為了灰燼，也正是這一次的慘敗，讓當時的陛下調撥了『銀虎軍團』過來，並修建了雄偉的西涼城，從此雖然糾紛戰不斷，但總來說還算安靜。」

「此次我大致估算了一下，除了陸續死傷的四十萬軍隊外，平民的損失也在二十萬左右吧？」我向了王妙兒道，論到傷亡和損失況，還是在王家的知道得最清楚。

「『銀虎軍團』接近二十萬全軍覆沒，城中駐軍和在外面被殺掉的義軍也是二十萬，軍隊的確是四十萬。」王妙兒臉黯淡的道，「但平民的損失不止，加起來有差不多三十萬。」

「什麼？有這麼多啊？西北不是地廣人稀的嗎？」小忍不住道。

「西北地廣人稀是不錯，可西涼城附近地勢平坦，外加平日裡二十萬軍隊和西涼城居民的用度，都是一個很大的數字，皇上也肯給西涼城的軍人們錢，他們的購買能力很強，所以在附近種些莊家、養點豬牛羊什麼的，都能賣得很好，所以西朔郡有三分之一的人口，都集中在了附近五十里的區域。」

「那麼算下來，損失接近了七十萬，這樣的傷痛，西北該知道痛了吧？」我淡淡的道。

王妙兒臉一變，就是陳伏月，也不皺起了眉頭，心想這傢伙怎麼說話這麼不知道分寸？

深吸了一口氣，王妙兒還是回答道，「是的，這次全西北都在驚慌，生怕西涼城就不保，不的有錢人家，都紛紛的遷移走了，再加上練的工人和作坊，起碼也走了二十萬人。要不是陳將軍這邊穩住了，恐怕走的人越多。」

「對，只有知道痛了，才曉得去積極的抵敵人，避免再次被凌辱。就像是這西涼城的軍民一樣，誓死不退。」我正的說，「我相信如果以保家衛國為力，參加新的『銀虎軍團』的人，一定很多吧？而大家對西涼城的支持，也會更加的多，因為只有西涼城穩當了，西北才會穩當！」

「是的，這麼大的災難，西北再經不了第二次了。」王妙兒毫不猶豫的道，「我們王家決定在此役之後，派出五百名一流好手，駐紮在西涼城，護衛我們西北的安寧。」

陳伏月一聽，剛剛鬆開的眉頭，又一次了起來，等他向我時，看到的卻是我一閃而過的笑意。

楚王世子當即心頭浮上一敬佩，難怪此人能得到雲芙的芳心了，果然是不一般。

王家是想要貢獻一份力量沒錯，但五百個高手來到西涼城，無論是加軍隊還是負責偵察和治安，都是對王家勢力的延——要知道，以前的將軍們，可沒有讓王家多在西涼城查收。

他們挑選在這個時候送來五百個高手，從某種方面來說，做雪中送炭，我們還真不好拒絕，但接下來王家的力量就浸到了西涼城，從此他們在西北的勢力，是更加的強大了。

陳伏月一時想不到怎麼應對的法子，只得暫時放下，他心想反正聽說任蘭亭是玩弄謀略的高手，如果這點都扛不住，那還是早點和我一樣，回京城好了。

我哈哈一笑，「陳兄，你看看，連王家都這麼做表率，其它的士紳和平民們，也一定會積極響應的，到時大家齊心合力，不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嗎？」

看著我一臉的鼓舞樣子，陳伏月算是明白了，敢人家是不是猛龍不過江，王家想要在西涼城玩花樣，這位蘭亭公說不得要反過來坑他們一把，那可就有得瞧了。

陳伏月點點頭，第二個問題算是沒有問題了，「第三個問題，也就是我陳伏月的私人委託了，看在你那位滴滴的妻子的份兒上，請一定要答應幫忙。」

我臉不肅然了起來，有旁人在，陳伏月的話說得很謹慎，但我知道他說的是雲芙。

能讓他以雲芙堂兄的份來拜託的，一定是很難，可卻不能不去做，畢竟日爺娶了的，原來是和他訂婚過的。

「陳兄請說，但凡蘭亭能做到的，決不推辭。」

「好！」陳伏月站了起來，「我陳伏月統帥『銀虎軍團』五年，弟兄們一向都很尊敬我，如今由於我的重大過錯，而讓『銀虎軍團』幾乎損失殆盡，而今我一旦離去，朝廷對他們的恤方面，就要靠蘭亭你來了。」

我眼睛都睜大了，半晌後一陣苦笑，「陳兄，你可真的是和我不見外啊！」

恤？

朝廷對打了勝仗的人有獎勵，打了敗仗還想要恤……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