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聲音,懸了一整天的心終於有了著落，溫暖地平靜下來。

    江月疏拿著電話手表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想起徐川那天的提議，輕輕扯,半開玩笑的問：“我們不會真的要私奔吧？”

    江月疏知道很難很難,能得到江正豪的同意。

    哪怕他很徐瑛,蒜皮什麽都聽,家裏的大事卻得由男人做主，這是他作為父親和丈夫的尊嚴和底線。

    更何況是兒的終大事。

    謝逢則頓了頓,問：“你敢嗎？”

    “為什麽不敢？”江月疏甕著聲，滿眼是地笑起來,“你敢嗎？”

    看了眼窗外的月：“我就住二樓,我可以跳下去，你敢背著我跑嗎？”

    “我沒什麽不敢的。”謝逢則笑著說，“但我不想這麽做。”

    覺餘電已經不多,江月疏吸吸鼻子，把手表握了些。

    “我要的在一起,不是把你從你爸媽手裏搶過來，然後跟著我亡命天涯。”他沉下聲,語氣平和卻鄭重，“這樣你不會真正開心，我也對不起生你養你的爸媽。”

    江月疏苦惱地皺了皺眉：“那怎麽辦？”

    “我會努力讓他接我的。”謝逢則走出他們未來的家，關上門，“不早了，你真的該睡了。”

    江月疏不舍得：“唔。”

    他輕笑：“要聽歌嗎？”

    “好呀。”也閉上眼笑起來。

    電話手表的音質比不上手機，卻不知道為什麽，讓他嗓音聽上去更有磁了些：

    “你的痛苦,我都心疼，想為你解決，

    擋開流言，握你手，想飛奔往前。

    我相信能證明一切，

    夠真心也超越時間……”

    頂著一整天的難過和力，到最後竟然睡得安安穩穩，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破天荒下樓吃飯，江正豪都呆了一下。

    但很快恢複他嚴肅的麵容：“你想通了就好，吃完飯如果沒事，跟我去趟醫學會，聽個講座。”

    “我今天不太想聽講座。”江月疏端起牛喝了一口，拿了張紙巾，給旁邊的小海，“我送小海去補習班吧。”

    江正豪臉又板起來：“小海有司機送，你在家陪媽媽。”

    江月疏角一：“……ok。”

    說來說去，是怕出門去見謝逢則。

    吃完早餐，江月疏從兜裏拿出充滿電的電話手表，邊給小海戴上邊說：“好好學習，早點上班掙錢養姐姐啊。”

    小海忙不迭點頭：“好！”

    江正豪斥：“不著調。”

    小海對著江月疏傻笑，江月疏著小海的頭發，徐瑛看了眼電話手表，了然地勾著。

    沒一個人搭理江正豪。

    等司機進來，徐瑛把小海的書包給司機，叮囑兩句，讓司機帶他去補

    習班。

    江正豪趕著去開會，沒多久也走了，家裏就剩下母兩個。

    江月疏幫忙把盤子收進廚房，看著徐瑛忙碌的影，笑了笑：“媽，謝謝。”

    “謝什麽，我是你媽。”徐瑛一邊著灶臺，一邊勾起，“我相信你的眼，你喜歡的人我都能接，隻要人品好，對你好，條件什麽的都無所謂。反正你有我們做後盾，怎麽都吃不了苦。”

    頓了頓，又語重心長地說：“不過你爸格就那樣，要跟他鬧得太僵，整個家都不安生。所以咱們慢慢來吧，你要有耐心一點，別急赤白臉的就鬧絕食，他雖然思想頑固，方法極端，歸結底是希你幸福。”

    “我知道了。”江月疏鼻頭酸了酸，接過手裏的盤子，“我洗吧，您去歇會兒。”

    過了那麽久忙得腳不沾地的日子，突然閑下來，還不習慣的。

    這兩天手機被江正豪沒收，總覺得渾渾噩噩，又沒神又無聊，連電視都看不進去，現在的人真是一刻都離不開手機。

    晚上江正豪和謝逢則約好見麵，把人請來了家裏，又提前把江月疏趕到樓上，不許下樓。

    小海被派去聽，結果很久都沒回來。

    *

    謝逢則過來時，帶了滿滿一後備箱的禮。有給江正豪的煙酒茶，上好的紫砂壺套裝，有給徐瑛的護品和巾，還有給小海的遙控汽車和文。

    拿人手短，饒是江正豪一臉冷，氣勢也被下來些，進屋的時候小聲和徐瑛嘟噥：“搞得像第一次上門似的。”

    徐瑛之前沒見過謝逢則本人，江正豪對他有見，也沒形容得多好，結果看見這麽一張明星般無可挑剔的臉，拔的氣質，禮貌大方的談吐，滿意得合不攏：“對人家來說可不是第一次上門嗎。”

    江正豪低哼一聲：“我沒同意。”

    “行行行，你一會兒說話客氣點。”徐瑛拿他沒辦法，又側回頭看了眼謝逢則，滿眼都是。

    江正豪瞥向自己老婆，低斥：“一把年紀了，有點出息，我沒他好看嗎？”

    徐瑛清了清嗓，無比敷衍：“你好看，你那啤酒肚最好看。”

    江正豪：“……”

    進屋後，徐瑛給他倒的果都多加了幾l分糖。

    謝逢則站起來雙手接過：“謝謝阿姨。”

    “別客氣別客氣，坐下說話。”徐瑛笑得眼瞇，“你們聊，我去帶小海寫作業。”

    徐瑛上樓後，客廳隻剩下兩個男人。

    謝逢則為了來見他，特地穿了質不錯的黑襯衫，昨天臨時去商場搭的西和領帶，連皮鞋都得鋥亮，整個人比平時更添幾l分端方穩重。

    可江正豪到底是過盡千帆的老油條，並沒有那麽容易被他打，開門見山：“其實你今天不必帶這麽多東西，畢竟你和我兒的事，我並沒有同意。”

    “初次登門，這是禮數，無論您同不同意，我作為晚輩也不好空手拜訪。”謝逢則禮

    貌地笑著()，連表都很周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小海是我和一起救下來的，我一直很掛念，就當是我給孩子的一點心意，還有謝您二老願意收養這個可憐的孩子。”

    提到小海，江正豪臉容了些。

    他早就聽說了支援震區的武警部隊深夜上山救了幾l個孩子的事，聽說有一人為了保護同行的醫生，差點丟掉命。

    昨天他才從徐瑛那兒知道，那兩人正是謝逢則和江月疏。

    他可以拒絕這樣一個人做他的婿，但他永遠不能否認就是這樣一個人，救了他兒的命，保全了他們一家的幸福。

    “叔叔，我知道您介意我的工作，首先我是一名軍人，跟我在一起承擔的本來就比普通人要多，況且……我們部隊不像和平年代的其他隊伍，確實有很高的危險。”

    江正豪歎了一聲：“既然你都明白，那你也該明白我的苦衷。我對你沒有任何意見，甚至我謝你，但我不敢把我兒給你。”

    頓了頓，他沉下嗓音，帶著幾l分痛心地說：“我是父親，要對的未來負責，舍不得的，我替斬斷，哪怕恨我也行。總有一天會明白，我讓走的，是最輕鬆最平坦的路。”

    “您的擔憂很有道理，我也不奢您能對我徹底放心。我想說的是，我，這一點無論您同不同意，都不會改變。”說著，他打開其中一個禮品袋，從裏麵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江正豪麵前。

    江正豪目了，翻開文件夾，裏麵是一份購房合同。

    “我已經在江城買房，寫了名字，本來打算盡快裝修好，作為我們的婚房。”他笑了笑，目坦然，“如果您不同意結婚，房子也依舊有一半。”

    “我是真心想和過一輩子，也會努力陪走到最後，可萬一……我遭遇不測的話。”他看了眼桌上的購房合同，目堅定地向江正豪，“這是我唯一能給，也能向您保證的。”

    江正豪手指微微抖地翻文件，看到了末尾的業主名字。

    他閉了閉眼，低聲問：“你這麽確定是嗎？一輩子這麽長，你有看清楚自己的心？”

    “不能再清楚了。”謝逢則勾著，眼神落滿溫，“除了，別無所求。”

    *

    小海一邊寫作業，一邊如坐針氈地扭著屁。

    直到徐瑛問他怎麽了，才吞吞吐吐地開口：“姐姐讓我去幫聽聽爸爸和姐夫說什麽。”

    徐瑛佯怒地瞪他一眼，在小海低頭咬的時候，語氣才放溫些：“聽完能回來繼續寫作業嗎？今天要寫到65頁。”

    小海眼睛瞬間亮了：“我可以寫到68！”

    徐瑛拿他沒辦法，笑了一聲：“去吧。”

    小海躡手躡腳地走到樓梯上，發現本聽不清，隻好轉變策略。

    他裝作無比自然地走下樓，經過客廳時，正好聽見江正豪說話：“無論如何，你跟結婚我不同意。”

    小海心道完蛋了，姐姐和姐夫真的被棒打

    ()    鴛鴦了，江正豪看見他，了一聲：“小海？作業寫完了嗎？”

    “……沒有，我想喝果。”小海靈機一找了個借口。

    江正豪果然對他沒戒心，還笑著起，去給他倒了半杯果，滿臉和藹地遞到他手裏：“太晚了，隻能喝半杯。”

    “……謝謝爸爸，爸爸我走了。”小海生怕被穿，也惦記著去給江月疏通風報信，端著果飛快地跑上樓。

    江月疏把小海放進房間，聽了他複述江正豪的話，臉上笑容一點點消失。

    他果然還是這麽頑固，聽不進所有人的話，他心裏永遠隻有自己那一套，無論多麽好多麽真誠的心，都打不了他……

    江正豪在那個位置待久了，早已不容許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是傻乎乎地以為還有能轉圜的希。

    “姐姐。”小海拽拽袖子，“你怎麽了？”

    “沒事。”江月疏回頭了臺，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小海額頭，“姐姐要去找姐夫了，我走之前，你別告訴爸爸媽媽。”

    “可是你怎麽出去……”小海驚訝地睜大眼睛，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推開臺門。

    江月疏看著樓下的小花園，燈很暗，依稀能分辨綠油油的草坪。這裏是主樓背麵，不會被發現，如果翻到欄桿另一側跳下去，倒也不是很高。

    小時候可是翻過院牆的，二樓也就比院牆高一點點。

    小海嚇到了：“姐姐你不會想跳下去吧？”

    “姐姐下去之後你把房門關好，千萬別告訴爸爸媽媽，知道嗎？”江月疏回頭囑咐他，“明天早上他們會發現的。”

    “姐姐。”小海著眨了眨眼睛，“這就是電視裏說的私奔嗎？”

    “……”江月疏角了，當即不再猶豫，翻上臺的欄桿。

    *

    江正豪目送小海上樓，無奈又縱容地歎了一聲：“這孩子。”

    謝逢則笑了笑，端起果。

    “我現在不會同意你們結婚，至這兩年。”江正豪言歸正傳，臉也重新嚴肅下來，“你們要談我不攔著，但我心疼我閨，希你理解。如果要結婚，我建議等到你轉業，到時你隻能來江城，我不接我兒遠嫁。而且你回到江城之後，再考慮孩子的事，可以嗎？”

    謝逢則淺勾著，臉上是雨過天晴的笑容：“聽您的。”

    江正豪鬆了口，但他神間依然有憂慮，隻是皺著眉點了點頭。

    妥協總是不好的，心裏像抓耳撓腮，他並沒有徹底對眼前這個男人放心。

    隻要他一天不轉業回家，就一天不可能完全放心。

    剛要拿起水杯喝一口，突然聽見樓上小海帶著哭腔的聲：“爸爸！爸爸我姐姐掉下去了！”

    “怎麽回事！”江正豪猛站起來，打翻了杯子，毫不猶豫地衝上樓去。

    謝逢則也跟著上樓，兩人來到臺前，才看見掉在樓下草坪裏的江月疏，正一臉痛苦地著腳踝。

    江正豪心急如焚，瞬間出了滿頭汗，連平日裏教訓的氣勢都沒了，像個無助的老頭。

    徐瑛聽見靜也出來了：“天吶，這怎麽……”

    話音未落，隻見旁邊男人矯健地越過欄桿，也跳了下去。

    從看到那刻，沒有一猶豫。

    江正豪目凝了凝，若有所思地垂下去，落在院子裏兩人上。

    “腳怎麽了？”謝逢則慌張下有些失聲，抱著的手也微微抖。

    “好像扭了……”江月疏看見他，剎那間眼淚湧了出來，不僅僅因為腳，還有鋪天蓋地的思念和委屈，“疼……”

    “我們去醫院。”他不由分說地將抱起來。

    一哭他心就了，那些眼淚像洪水似的往他心裏湧，將他平時的冷靜和堅毅擊垮得潰不軍。

    張之下，甚至忘了家裏就有個骨科醫生，還是國頂尖專家。他疾跑著將抱出院子，放上了車。

    二樓窗戶前，徐瑛抹抹眼淚：“我去他們回——”

    “不用了。”江正豪輕歎著，背著手，妥協地閉了閉眼，“隨他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