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小長在這深宮里,知道阿娘如何謹小慎微才保全一分平安,也眼看著后宮的人們沒有和男人斗的機會,便為了一點寵去自殺自斗。
大魏幾百年,那些莫名殞命的子和嬰孩不知凡幾,這魏宮里的每一寸土恐怕都染過。
所以只喜歡下雨的時候,雨水沖刷這整個宮殿的每一寸角落,激起塵土腥潤的氣息,像是老天爺恩賜來的片刻干凈。
囚鳥金籠窺,池蛙困井底。
世間多閑,猶記魏宮雨。
因為只有后兩句流傳出去,所以世人多誤解,以為此詩是貴雨中思春。
沒人知道那紙上被撕去的前兩句,不過是一位年輕的在向往想象中干凈自由的天地……
***
北燕大君去世,蕭錚的母親北燕大妃急于見到長子,所以一路不曾歇息,與北燕二皇子岷山王蕭銳,比原定提前了一半的時間到達魏都。
蕭錚帥眾在城門外親迎。
進宮后,大妃被安置在原太后寢宮寧和宮,蕭錚為其設宴接風。
因有國喪,宴席從簡。
云舟跟在蕭錚側侍宴,與尋常宮無異。
那天之后,蕭錚未曾與說過一句私話,甚至沒有正眼看過。
蕭錚的二弟蕭銳近向兄長敬酒,結果手腳弄灑了,濺了些在蕭錚擺。
云舟上前,拿了帕子,去給蕭錚服,誰知剛一抬手那帕子便被蕭銳搶走。
蕭銳格與蕭錚不同,嘻嘻哈哈,不拘小節,他把帕子拿在手里,對云舟道:“我親自給我兄長賠罪。”
云舟只得默默退下。
蕭銳剛要上手,被蕭錚推開:“做戲,喝你的酒去!”
蕭銳順手將帕子揣了,嘿嘿一笑,回了座位。
大妃見他們兩兄弟和睦,自然高興的,難得笑一笑,坐在蕭錚側,輕輕搭一搭他的手:
“如今,魏都已在囊中,我兒還不張羅娶親嗎?娘今日路過梧宮,真是一座好宮殿,沒有主人,不是可惜嗎?”
蕭錚沒有什麼表,只是淡淡道:“兒子尚未登基,這些事容后再考慮吧,母親不必憂心。”
大妃道:“早知道該你在北燕就把親了,如今直接把人抬到梧宮豈不輕省,我兒,你可記得,我們蕭氏只納北燕的貴族子為正妃,你可不要那些妖妖調調的魏了心。”
魏二字讓蕭錚抬眸看了看大妃的神。
然而大妃的神態似乎并不是因為聽說了什麼,而是因為蕭錚的父親曾有過兩個大魏出的妃子,其中一人深得寵,蕭錚的母親曾經吃過苦頭,尤恨魏。
不過想起舊事,有而發罷了。
蕭錚垂眸飲酒。
今日侍宴的是云舟和蓮繡,都是薛尚宮的意思。
其實薛尚宮本不想安排云舟過來,因為大妃在場,魏人宮很容易一個疏忽惹來懲戒和叱責,也怕云舟還未到渤王的寵幸便被大妃看出端倪,招來禍患。
但云舟主要求去宴席伺候,不想錯過一些大的場面。
如今天下二分,各方勢力搖擺不定,人心復雜,各為其主,越是重要的宴會,越有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混,而自己一個小小的宮,只有在中才能謀得一點突破。
宴上的青玉酒壺,每壺大約盛十幾杯酒,侍宴的宮人須留心瞧著,酒壺見空便要立刻換上。
蓮繡向使眼,云舟點頭,轉去取酒。
蕭錚眼睛看著庭上宮中司樂坊的獻舞,魏婉的段由此舞展示的淋漓盡致。
而余中,側那抹素角轉而去。
大妃見他觀舞觀的認真,有些不悅:“大魏的舞,只一味強調子態,太沒有風骨。”
蕭錚提杯道:“母親是爽朗子,自然不看這個,一會有咱們北燕的舞,還能討母親的歡心。”
他說完,舞也不看了,起更去。
云舟端著一壺新酒,經過回廊,步子小而快,然而旁邊一扇門忽然被人從推開,玄的袖袍出來,瞬間將掠進屋。
云舟大驚,手一抖,將托盤傾翻,那酒壺墜落半空,又穩穩被人兩指勾在手中。
蕭錚提著酒壺,撂在案上,將云舟抵在墻邊。
“你今日不必再侍宴了,回去吧。”
這是連日來,蕭錚除了“上茶”“退下”之外,和說的第一句話。
云舟想起,憲在席間落座之時,曾向自己投來一眼。
總覺得今天有什麼事會發生。
“殿下,我是宮,侍宴是我分的職責。”低頭向他行禮,不肯與他對視。
蕭錚凝眉,面不悅。
方才就站在自己與大妃旁側,大妃說了什麼,不會聽不見。
自己又是為什麼讓避開,也不會不懂,只是與自己賭氣,便執拗至此。
“你以為讓大妃看見你,厭惡你,你就能趁機遠離本王嗎?你不了解大妃,不知道的手段,你這是在找死。”
似乎有些怕了,的睫了,不言語。
“聽懂了?”他問。
“聽懂了。”答。
蕭錚拂袖而去。
然而回席不久,剛剛還說聽懂了的那個人,膽大包天地又回到他的側,對他凌厲那抹神視而不見,若無其事地將托盤上的酒壺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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