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窈窕宮的翻修是按照簫胤親自畫的圖紙改的。
庭院的宮墻下移過來幾棵柑橘樹,假山流水對面,樹藤架著一個秋千,湖中心有一座涼亭,帷幔飄逸。寢殿中窗明幾凈,鋪著好看的地毯,屏風選用的全是喜歡的,就連事先準備的裳,都是喜歡的鵝黃,水藍,和櫻。
蘇窈看著這些周到細致的布置,真的想象不出來,這些會是那個傳說中殘暴弒殺的胤帝為做的。
“喜歡嗎?”簫胤問。
蘇窈站在窈窕宮大殿,默默抿著瓣,遲疑幾瞬,還是沒有跟他說話。
“不說話,我就當你喜歡了。”簫胤把小手放進掌心,“宮殿剛翻新好,還有油漆味,這幾天就跟我一起住紫宸殿吧。”
蘇窈一僵,以為暴君這是迫不及待要侍寢了,慘白著臉掙開他的手:“不要!”
簫胤沒料到會這麼害怕自己,害怕得臉跟他這個‘暴君’待在同一個屋檐下都不愿意,只得放輕聲音哄道:“那你睡我的寢殿,我去睡偏殿,好不好?”
蘇窈往后退了兩步,別過頭去:“不好。”
“可是油漆味傷,剛翻新的寢殿不宜住人,你要實在害怕,我可以去書房將就幾個晚上。”
蘇窈抬頭瞪他一眼:“你本就是故意的!”
本是想拿出自己的態度,讓他知道,是不會向他妥協的,可話剛一說完,的肚子便咕咕了兩聲。
蘇窈:“……”的臉立馬就紅了,紅得像落日的晚霞,襯得的面龐更加妍。
從辰時起,要宮參選的家小姐就要乘馬車趕到玄武宮門,蘇窈心事重重,連口水都沒喝,此時肚子唱空城計,丟了好大的臉。
懊惱地轉過去,紅一直從臉頰漫延到了耳朵尖。
簫胤莞爾,覺得的樣子很是可:“對,我就是故意的。”他不由分說攥住的手,“走吧,去紫宸殿,折騰了大半天,我也了,先用膳。”
來到紫宸殿,簫胤宣了布膳。
一道道膳呈上來,簫胤幫舀了一碗紫米玉粥:“先喝點粥,讓胃緩一緩。”
蘇窈本著食不言寢不語的閨閣禮儀,默默吃著東西。
一邊吃,他一邊給夾菜,而且夾的都是喜歡吃的。
蘇窈默默看在眼里,暗自奇怪為何他對的喜好掌握得這麼清楚,莫非他早已派人調查過?
胃口小,吃了一碗粥和他夾來的菜后很快便飽了。
簫胤見吃完,便也停了筷子:“我待會兒還要批奏折,那些大臣整日只知道死諫,真正能辦事的沒幾個,我得加快速度把朝廷整頓起來。你要是無聊,可以自己看會書,晚點我再陪你,好嗎?”
蘇窈不得他去忙自己的,不要老是守著,聞言連忙點頭。
于是侍進來收拾完膳,簫胤便又帶著蘇窈一塊去了書房。
他在案前批閱奏折,就在一旁看書。
此時的皇宮外,有個謠言大街小巷都傳遍了。
說是圣上審奇葩,對一百多個溫婉妍麗的秀視若無睹,偏偏對個無鹽丑一見鐘,還拂逆太后的意思要當場將封為皇后,后來還是太后以死相,陛下才退而求其次,將那子封了貴妃,現在已經迫不及待帶到窈窕宮寵幸去了。
這一謠言經由那些落選的秀傳出去,一傳出去就傳遍了京城街頭巷尾。
說書館又編了新的打油詩,大意就是說暴君不僅弒夫殺兇,還口味很重,專挑那種丑陋無鹽的子寵幸,還說胤帝本人也長得青面獠牙,能嚇哭小兒。
有個落選的家小姐馬車路過說書館,聽到那首打油詩,不嘲道:“今日一見,陛下明明長得神俊朗,徐太師的外孫我也曾在一個宴會見過,乃傾城絕,今日不過故意扮丑罷了。這些無聊市井之徒,整日碎傳謠,可見外面傳的消息,凡事并不一定都是真的。”
對于這些謠言,已經進宮的蘇窈自是不會知曉的。
手里捧著本書,盯著簫胤的背影呆呆走神,真的不懂,為什麼一個人可以一邊殘暴不寧濫殺人命,又一邊如此細致溫。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簫胤批完案上堆積的奏折,回過頭,見愣愣地盯著自己,低笑:“趁我不注意,看我?”
蘇窈倏然回神,撞他漆黑深邃的眸中,一愣,忙慌收回視線,紅著臉否認道:“我才沒有看你。”
“那你看什麼?”他起朝走過來。
蘇窈支支吾吾:“我……我就是看到書上一費勁的地方,在思考罷了。”
他從手里出書卷,看了眼書名《春耕秋種》,笑道:“你還喜歡研究這些?哪里不懂,說出來我幫你解。”
蘇窈只是隨便在書架上找了本書,不自在地別過頭去:“我現在懂了,不用你解。”
簫胤看了眼刻,將的書放回案上:“走吧,時間不早了,回寢殿歇息。”
蘇窈慌道:“你不是說,你就在書房睡的嗎?”
難道他說話不算數了!
簫胤哭笑不得,敲了敲小腦袋:“想什麼呢,我送你去紫宸殿。”
他將送到紫宸殿,把帶到他的寢宮,吩咐人進來伺候梳洗,便要出去。
蘇窈忽然手拽住他袍,簫胤詫異回頭:“怎麼?”
“我的丫鬟玲兒和瓏兒還在秀春宮等我,你……能不能讓們過來。”遲疑地道。
簫胤來韋總管,吩咐幾句,韋總管很快便去秀春宮將等在那里的蘇窈的兩個丫鬟帶了過來。
“那你好好歇息,我就在偏殿,有什麼事可以我,也可以吩咐韋總管。”簫胤只得現在還對自己有戒心,便把寢殿讓給,好讓適應適應。
可是旁邊的韋總管卻傻眼了。
這……
到底是個什麼況啊?
本以為陛下把蘇貴妃帶到紫宸殿來是要寵幸,務府都已經記錄上了,可看現在這形,居然是要分床而睡??
韋總管了脖子,心里恐慌地想著,他會不會終究有一天因為知道了太多陛下的而被砍頭啊……
蘇窈這一天實在過得一波三折的驚奇,直到此時此刻,躺在龍床上,聞著床上的龍涎香和簫胤上特有的某種清冽氣息,整個人仍有種不真實的覺。
第二日一大早,剛進宮的妃子們按例要去太后宮中問安,可太后直接派人來發了話,宮中后妃,沒有的口諭,一律不得去打擾清靜。
當今太后雖然只是胤帝的養母,但卻是先帝在位時的皇后,也就是先太子的母親,而養子胤帝為了登上皇位先是殺了親生兒子,后又迫先帝傳旨讓位,導致先帝怒急攻心沒幾日就駕崩而去,所以太后才會那麼恨簫胤。
長公主簫朝還活著時,很多次聯合之前效忠前太子的門臣謀推翻胤帝的政權,以及多次暗地刺殺,其實都有太后的手筆在里面。
也正是因為胤帝一直知道這其中有太后和長公主在里面,所以才在遭遇了幾次三番的暗殺后,仍舊沒有徹查此事,是因為他知道,最終查出來,幕后的主使,是他唯一還剩的兩個親人,這真相人憾。
他寧愿假裝不知道。
太后本是想趁著后宮大選,安一些自己的人到后宮,可是那日準備的幾個人里,竟一個也沒他的眼,氣得太后放出以死相的狠話,后來才勉強在選的四妃八嬪里混進去了一個,好在父親職算高,按照位份被封了德妃。
太后為了撇清關系,不讓后妃去請安,那大家就只好去紫宸殿給陛下問安,又因為昨晚陛下率先寵幸了目前的四妃之首蘇貴妃,所以也要一并去給蘇貴妃請安。
那邊蘇窈剛在兩個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韋總管就進來傳話了:“貴妃娘娘,宮中妃嬪們已經來紫宸殿給陛下請安了,陛下讓奴才來請您一塊過去。”
“知道了。”蘇窈隨韋總管去了紫宸殿偏殿。
進去時,十來個妃嬪的視線齊刷刷落在臉上,震驚不已。
蘇窈知道,昨日大選時自己還一副其貌不堪的樣子,今日就換了副模樣,任誰瞧了都會傻眼。
可沒想到,坐在上頭的簫胤見了,立即龍大怒:“你們幾個,看什麼看?”
幾個看呆了的妃嬪立即回神,連忙跪下請罪。
簫胤招手讓蘇窈坐到他邊去,對那幾個跪下的npc道:“你們幾個,對貴妃娘娘以下犯上,貶為庶人,即可發配出宮。”
昨日才剛封的嬪位,今天就被貶斥了,任誰都不能接。
“陛下饒命,我們沒有對貴妃娘娘不敬!”
“朕說你們不敬你們就不敬了,怎麼,你們是在質疑朕?”簫胤大手一揮,直接將八個嬪位的家趕出了皇宮。
剩下三個淑妃、賢妃和德妃面面相覷,剛才好在們管理好了表,沒有太失態,否則,現在被貶斥的人就該是們了。
三人當下不由對胤帝的喜怒無常和暴戾更加畏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蘇窈古怪地看了眼簫胤,昨日他剛說要找個由頭將們都打發了,今日當真就將們打發出宮去了,難道……他做這一切是在取悅?
簫胤卻湊到耳邊,低聲道:“剩下三個里其中一個是太后的眼線,不好打發,得找個罪名讓太后不能發作。你要實在看們煩,我就們足,不讓們來煩你。”
蘇窈怔怔看了他半晌,他為什麼要獨獨對例外?
就因為他上次在獵場被刺殺,救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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