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時天未明。

今日要宮赴萬壽圣節的尾宴，素蕊便早早在外頭備下了熱水與果腹的茶點。

謝青綰醒時才發覺自己手腳并用地纏在他上, 被那雙臂彎桎梏著彈不得。

昨夜細細地發過一汗, 荒唐罷便沒有知覺地沉沉睡過去, 現下與周擁覆的衾褥盡皆干凈爽利，大約是被抱去沐浴過。

謝青綰慢吞吞地打一個呵欠, 嗅著他上與漸趨一致的皂香，細的手去牽他的尾指：“殿下。”

旋即被捧著下頜熱烘烘地親上來。

想起他昨夜吻過哪里, 謝青綰立時渾都跟著燒起來, 近乎是驚地要躲開。

他不知緣何呼吸格外重些, 按著的手漸有旖旎之勢, 鼻息熱沉, 嗓音也跟著熱沉：“綰綰醒了。”

一上來，謝青綰當即有不容忽視的明顯知, 繃著不敢了。

大約是睡得飽，眼睛格外清亮一些, 盈盈地盛著他的倒影, 連手心都被暖得溫熱和。

顧宴容像是克制又像是放縱一樣不斷按, 吻，在耳邊不無憾道：“綰綰睡得很足。”

謝青綰深陷在如云一樣的衾褥間，近乎要被他從頭至尾嘗上一遍，雙臂盤繞他的肩背, 小聲道：“殿下……還要宮。”

闌城四月方雨季, 連下半月都是常事, 執頭幾日繁驟急切了些, 如今倒不礙于出行。

謝青綰披著斗篷，被寬大的風帽兜頭蒙得實，被他半抱著填進車輿。

帷簾落下，門窗闔，掩蓋后裹挾著涼雨的晨風。

雨中青石路，行車聲轆轆緩慢，謝青綰歪在靠間小口吃著糕，爐上氤氳溫著清茶。

皇宮路途遙遙，謝青綰吹了吹被熱氣騰騰的糕燙得有些微紅的指腹，忽然仰頭道：“殿下前幾日似乎格外忙一些，近兩日倒清閑下來了。”

顧宴容卻只垂眸牽過的手，拿案角寒涼的玉雕小件替敷一敷。

他總是偏埋在頸窩里嗅懷中的香氣，極富耐心道：“窮寇勿迫，要薪止沸、剪草除，我們還缺最后一樣東西。”

謝青綰一知半解地唔了聲，蹭過去小聲問他：“殿下是說，這場蠱禍很快便要終結，陛下也會康復對麼。”

水眸微漾，角還沾著一點糕的碎屑，被他嗅得蜷了下：“待陛下康復，想必康樂又要走一趟寒林寺去還愿了。”

顧宴容忽然俯首湊近角，抿嘗那點碎小的糕屑。

一車輿便解了斗篷，小而纖弱的一團，不甚費力地便可以捉來擁進懷里，只是將要宮，華服不能，儀容不能。

顧宴容圈著腰肢，目描過瓣，沿著頸線凝實而下，藏在領間的紅痕無限淡褪下去，只留幾不可察的一點微末痕跡。

經年養在閨中，沒經過半點日曬風吹，些，痕跡易留便也易消。

那雙溫熱的手掌沿著腰線、兩肋緩緩而上，仿佛帶著點燥郁，厚重的禮服與雪堆一同被他。

顧宴容側耳湊近，聽凌而幾不可聞的呼吸聲，染著寒意的眉眼才微微和緩。

謝青綰始自安靜被他抱在懷里，指肚又溫熱，牽著他的手萬分信賴地喚他殿下。

輕搖了搖牽著的手，嗓音清澈比窗外潺潺的雨更朗潤三分：“殿下，糕要涼了。”

心心念念的。

顧宴容嗅到上摻著的極淡的一點糕點清香，指尖到下頜的那點，同說話總會不經意將語氣放緩：“綰綰很？”

宮中規矩繁重，倘若不提早墊些點心，只怕筵席上要遭罪的。

謝青綰連忙頷首，引他去的腹部，低說：“待用罷早膳，還要服湯藥的。”

十分有自覺。

顧宴容嗯了聲，手上卻全不客氣地著腹，全無半點松開的意思。

他另一手輕松從桌案正中擺著的那碟糕中拈來一塊，喂到邊：“我來侍奉綰綰。”

南楚萬壽圣節一向盛大，番邦朝賀萬民同慶，以彰顯新帝仁孝與國力富強。

宴會最后一日時，一應游玩樂事早已接近尾聲。

原本出席首宴的眾賓客與來使一道出席尾宴，過燕太后賞賜，這場繁華靡麗的圣節便也宣告落幕。

雨天車馬更緩慢些。

被攝政王牽著挽著不疾不徐踏臨華殿時，殿中原本熱絡的氛圍近乎是一瞬靜了下來。

眾人起見禮。

顧宴容有意遷就的腳步，不疾不徐地走在側，替解下被雨沾的斗篷，才捧扶著人緩緩席。

矜漠回眸：“免禮。”

臨華殿鎏金的高門大敞，偌大的金殿中聚不起寸縷的暖意來。

謝青綰同他共坐席間，仰頭時發頂只堪堪及于他膛，小聲同他講道：“有點冷。”

君臣宴中多是如此，眼下冷一些，待到酒酣起熱時便覺這樣的涼風得宜。

臨華殿中唯有皇室、宗眷連同皇帝欽點的十數位重臣有資格出席，旁的世家大族一應賜宴側殿。

顧宴容在桌案下將雙手納袖中來仔細暖著，低眸道：“差人送綰綰到臨山殿歇一歇，好麼。”

臨華殿與臨山殿立于花園西南與東南兩角，對立遙，因著大路直通，倒也說不上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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