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景趕到約定的餐廳的時候,雲昭已經坐在了窗口,這個地方以前他們經常會一起過來吃飯,這幾個月因為工作繁忙,他們兩兄妹倒是很久沒有一起坐下來吃頓飯了。
他走近了雲昭還沒有察覺,整個人依在沙發上麵,手中若有所思地撥弄著手機,眼神卻不遠不近地看著落地窗外的街景,又好像沒有什麽焦距。
阮景很見到自己的妹妹這樣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心中有些擔憂。
等到他坐在了的麵前,雲昭這才反應過來。
臉上還有來不及掩去的迷茫,幾秒過後才有些倉促地開口,聲音有些嘶啞,“大哥,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剛到。”阮景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服務員拿著餐單上來,他先點了餐點,這才問:“你想吃什麽?”
雲昭心不在焉地說:“和你一樣好了。”
阮景點點頭,吩咐了服務員之後才慢條斯理抬了抬眉,目落在雲昭那張寫滿了心事的臉上,開口問道:“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雲昭地著自己手裏的手機,像是在找什麽寄托一樣。
其實自己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想要打電話給大哥,或許是這段時間來承得太多,當想盡辦法和那個魔鬼做鬥爭的時候,忽然看到了爸爸的另一麵,一下子就轉不過彎來,又或者其實真的已經心俱疲。
太多的事迫著的底線,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再撐下去會怎麽樣。
“雲昭?”阮景見皺著眉頭卻一直都不說話,不出聲又了一聲,“雲昭?發生什麽事了?你臉不太好。”
“大哥我沒事。”雲昭短促地笑了笑,隻是知道的這個笑肯定是比哭還要難看,最後隻是輕輕地說:“我今天去了爸爸的醫院。”
“嗯?”阮景似乎是沒有多意外的樣子,挑著眉等著接下去的話。
雲昭看了他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最後終於說:“大哥,我不知道我還可以去找誰,可是我⋯⋯我覺得如果不能給我自己找一個足夠說服我自己的理由,我怕我會沒有辦法麵對我們的爸爸⋯⋯”
阮景終於意識到事有些不簡單,“到底什麽事?”
雲昭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將事都說了出來,講到最後,自己都覺得有些語無倫次。疲倦地手托著自己的額頭,出拇指輕輕地按著太,聲音很輕,“其實我知道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或許是我自己太天真,隻是那個人是我的爸爸,我才發現我沒有辦法接。大哥,你知道那種覺嗎?好像是自己一直都堅信的一種立場忽然就不存在了,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我們的爸爸在那些權勢地位名譽之前會是這樣的,我可以說他沒有原則嗎?我知道你肯定會罵我,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我無法想象,爸爸一直以來都這樣做為一個醫生的話,他救活了多人,又曾經間接地害死過多人⋯⋯”
“雲昭。”阮景手按住了的手,他看著的眼睛,突然說:“人很多時候都是不由己的。也許你還沒有走到爸爸那個地位,所以你不會了解,其實一個人站的有多高,那麽他需要顧及的事就會更多。你應該要知道,我們隻是人,人都是自私的,很多人都不會那樣無私地為了一些無關要的人去得罪一些對自己有幫助的人。雲昭,這個就是生活,盡管是那樣殘酷,卻不得不讓人妥協。”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那些病人放心把他們自己給我們,我們做醫生怎麽可以就這樣放棄他們?難道有錢人的命是命,窮人的命就一文不值嗎?這是什麽觀念?”
“你換個立場想一想,就跟一條食鏈一樣,中間缺了一節,你覺得還可以完無瑕嗎?”
“大哥,你所謂的完無瑕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那種!”雲昭有些激,“我不會認同的!爸爸這樣做我很失,我不知道應該怎麽麵對他,所以我才會把這件事告訴你,我這段時間不會再回家!”
“雲昭⋯⋯”
“大哥,你不要再說了。”忽然站起來,因為發覺自己的緒已經有些無法控製,或許大哥說得對,因為人活在這個殘酷的社會中,確實不可能隨心所,就好像是,明明那樣厭惡自己所做的事,明明知道自己這樣骯髒,可是卻依舊希自己邊的人不會發現自己其實已經是盛弦的.婦了,已經萬劫不複了。
“我不想吃了⋯⋯我先走了,對不起。”怕自己多待一會兒就會失控,抓起包包就往走出了餐廳。
現在才知道,每個人都是命運的螻蟻。
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不過雲昭沒想自己開門進去的時候,傭人竟然還等在客廳裏麵,是一個長得比較清秀的小姑娘,看樣子年紀還沒有自己大,見到的時候欣喜萬分,“阮小姐,您終於回來了。”
雲昭已經十分的疲倦,說話的時候有氣無力,“你是?”
“阮小姐,我姓朱,您以後就我小朱,盛先生讓我在這裏等您回來,他說回來了就用座機給他打個電話。”
“你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事才一直等著我嗎?”盛弦就是這樣喜歡掌控著自己所有的一切,真是有夠變.態。
小朱很乖巧地點點頭,提到盛弦的時候,小小的臉蛋上麵帶著一種既敬畏又仰的神,“盛先生之前已經打回家好幾個電話,他說您回來了一定要給他打個電話。”
雲昭已經筋疲力盡,不過想到這個小姑娘大晚上的不睡覺在等著自己,又有些於心不忍,於是說:“你先去睡覺吧,我會給他打電話的。”
小朱激地點點頭,“那我先下去了,阮小姐,您千萬不要忘記給盛先生打個電話。”
雲昭上是答應了,不過累了一天什麽都沒有吃,早沒什麽力氣了。原本打算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再洗澡,然後才打電話,卻不想一躺上床直接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