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沈清歡徹夜未眠。
一襲鬥篷、一道聖旨,徹底攪了的計劃,打破了原本平靜的生活。
回想起昨日那聖旨中所言要待欽天監算親之日,合與傅雲舟的生辰八字,沈清歡不覺得心酸。
年時曾聽娘親說:婚姻一事,關係男終,理宜慎重,不可草草。
若品行純正,年貌相當,門第相對,即屬絕好良姻,何必再去推算。
卜以決疑,不疑何卜。
怎麽也沒想到,傅雲舟竟然要娶為妻!
嫁皇家……
不過是從尚書府這個小牢籠進到皇宮那個大牢籠罷了。
“大小姐!大小姐!”
忽然,屋外傳來幾聲喊,很是擾人清夢。
侍書開門走了出去,聲音滿含怒氣,卻刻意低,“大清早的嚷嚷什麽!小姐未醒,莫要吵著!”
“……侍書姐姐莫怪,是夫人命我來的。
府中來了好些別的府上的夫人小姐,都是來探咱家小姐的,所以夫人讓小姐出去見見。”
“你也說了是來探小姐的,小姐如今正病著,如何見得了客!
你去回夫人,便說小姐子不適,不見!”
說完,侍書甩手就走,將房門關的嚴實。
屋外靜了下來。
沈清歡在裏間聽著,眸淡淡。
侍書的做法很合的心意,並不想委屈自己去見那些不想見的人。
有那閑工夫,不如閉閉眼養神。
偏偏——
“大姐姐,大姐姐。”一個著桃鬥篷的款款走來,正是尚書府的二小姐,沈千。
年紀和沈清歡相當,生的清秀乖巧,似名字那般,俏可人。
不過侍書和墨畫卻欣賞不來這份“天真爛漫”,相反,們倆還黑眼白眼瞧不上沈千。
原因無他,這位二小姐向來無事不登門。
之前來們攬月軒,不是與家小姐說外麵的人都在議論家小姐能活到哪日、就是說自從被寧侯世子退婚後無人願娶,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是以這會兒一聽到沈千的聲音,侍書忙在進門之前開門迎了出去,“二小姐。”
“大姐姐呢?”沈千說著就要往裏走,卻被侍書和墨畫並排攔下,麵不悅,“你們這是做什麽?”
“大小姐子不適,還未起呢。”
“還未起?!”沈千一臉天真的訝然道。
聲音未斂,院中之人皆聽得分明。
“宮裏來人了,太子殿下派了一位嬤嬤來,說是教導大姐姐宮中禮儀,夫人讓我來大姐姐去見見。”
侍書雖也想讓沈清歡多歇息片刻,可宮中來人這事可大可小,因此不敢耽擱,趕回了房中。
悄然行至間,卻見沈清歡已經掀開了帳幔。
“小姐,方才……”
“我聽到了,更吧。”沈清歡從榻上坐起,三千青如瀑一般散在後,清麗,當真極。
侍書手腳麻利的為挽發梳妝。
沈千在旁邊看著,大姐姐、大姐姐的喚個不停,時不時從妝盒裏拿出釵環首飾往沈清歡上比劃,好一副姐妹深的好畫麵。
沈清歡神淡淡的,並不熱絡。
因著自子不好,費了娘親不心神,沒有力再去照顧其他孩子,所以沈千是在生母趙姨娘的膝下長大的。
兩年多前江婉進府,沈千才出了趙姨娘的院子,整日在江婉邊圍前圍後。
不過如今江婉和趙姨娘雙雙有孕,便獨自搬去了綴星閣。
沈清歡這樣病殃殃的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可從未見這位庶妹像今日這般表現的如此殷勤,倒是見的很。
換好服,沈清歡方才起,便聞聽外麵傳來腳步聲。
江婉的聲音也隨之響起,“清歡……”
“夫人莫喚。”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了進來,打斷了江婉的話,“恐小姐未起,擾休息,奴婢在此等候便是。
夫人有孕在不可於風中久立,還是速速回去吧。”
江婉微怔。
出神片刻,這才意識到,沈清歡如今已是準太子妃了,一隻腳邁進了皇家,非是他們可輕易傳喚。
徐嬤嬤此言,怕是也意在敲打,為沈清歡撐腰。
江婉額上落下一滴冷汗,順勢道,“我子漸重,那就先回去了。”
“夫人慢走。”
江婉前腳剛走,後腳房門便開了。
侍書和墨畫立於門兩側,見門外站著一位老嬤嬤,約莫有五十多歲的年紀,兩鬢已生了白發,量微寬。
笑瞇瞇的,看起來很是和善。
沈清歡微移蓮步,倩影立於一門之,視線對上徐嬤嬤的,淺笑施禮,“嬤嬤有禮。”
“姑娘快休如此,奴婢萬不敢當。”徐嬤嬤趕回禮。
揮了揮手,後婢魚貫而,將手中所捧珍寶一一奉於沈清歡麵前。
“這是……”
“這些均是貴妃娘娘所賜。”
“煩勞嬤嬤暫且代為謝過,他日清歡再親自拜謝娘娘。”
昭容貴妃是傅雲舟的母妃,自己既被賜婚與他,貴妃娘娘賞些釵環首飾也是常理,隻是末了,竟有兩個丫鬟用竹抬著兩個箱子進來,看起來沉甸甸的,擔子都彎了,不知裏麵裝的是何。
侍書和墨畫也滿眼好奇,目不轉睛的盯著瞧。
墨畫孩子心,不比侍書沉穩,忍不住跟咬耳朵,小聲嘀咕道,“侍書姐姐,這裏麵裝的什麽呀?這麽重,不會是金子吧?”
“噓——
不可胡言語,當心人聽了笑話!”
徐嬤嬤聽到了們的悄悄話,也未曾不悅,笑瞇瞇的與沈清歡解釋道,“貴妃娘娘聽聞姑娘患有咳疾,恐尋常炭火炭氣太盛姑娘不住,所以便命奴婢帶了些金炭來,這炭燒起來無一炭氣,可免姑娘因煙氣咳嗽不止。”
忽聞徐嬤嬤提到“金炭”,沈清歡一愣。
是想多了嗎,昨日方才在園中與墨畫提及金炭,今日貴妃娘娘便著人送來了,未免太過周到細心。
難道是太子與說的?
可傅雲舟也沒必要如此細心周到才是……
“還有這些,是貴妃娘娘讓給姑娘送來的白參,不比姑娘平日裏用的那些。
這是涼的,最能養清火、生津利肺,大暑天兒吃也是不怕的。”
“……娘娘有心,清歡怎當得起。”
沈清歡的心裏,有許多的問號。
總覺得,這位素未謀麵的貴妃娘娘恩過盛,好到令人不安。
沈千如明人一般站在珠簾後麵,目不轉睛的看著桌上被摞到老高的寶貝,眸閃爍,明明滅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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