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店伙將引到堂,門楣上果然掛著“肇山會館”的匾額。
冷嫣把小貓和小狗留在廊下,走進堂中。
這時候住店的客人還沒起來,整個“會館”中只有一個客人。
冷嫣找了張靠近窗戶的幾案,解下狐裘放在一邊,出一淺杏的道袍。
從懷里取出一只掌大的花盆放在自己對面。
店伙看了眼花盆,那盆一看便是上好玉石琢,他簡直想不出來怎麼會有人用那麼漂亮的玉石雕花盆,不是暴殄天麼!
況且那盆里填著土,卻連草都沒長。
不過客人的閑事他可不敢多管,這昆侖山是一方寶地,來往的人也是形形,有凡人也有修士,有魔修也有妖修,他們開店做買賣,自然是八面玲瓏。
店伙正要報菜名,冷嫣道:“將你們店里拿手的菜肴每樣各來一份,那清燉重玄仙人臠要三盆,其中兩盆端到廊下給我的靈。再來一壺最好的酒,要兩個酒杯。”
店伙越發納悶,但不敢多問,很快便將酒和下酒小菜端了來。
冷嫣斟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放在花盆旁邊,自己拿起另一杯,卻只是沾了沾便放了下來。
菜肴一個接一個端上來,不一會兒便將寬敞的大方案都擺滿了。
冷嫣也沒怎麼筷。
店堂里的客人漸漸多起來,有游歷山川的凡人士子,也有戴著道冠的修士,甚至不乏奇裝異服的赤地魔修。
自從二十年前清微界的界陣消失,仙凡兩界融為一,靈氣分散在天地間,不再為仙門獨占,鐘靈毓秀的名山大川也只是靈氣較為充沛而已。
騰云駕霧的仙人仍舊讓人艷羨,但是仙門中人不再能任意汲取靈氣為己所用,修仙注定為一條漫長寂寞的路。
這二十年來各個仙門里多了不凡人弟子,也有不人出仙門世家而缺乏天分、道心不堅的,轉而去考科舉、做買賣,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但另謀出路的人越來越多,便也見怪不怪了。
這樣的世界究竟好不好?也許每個人心里都有不同的論斷。
正思忖著,冷嫣眼角的余忽然瞥見個著青道袍的影,似有幾分眼。
抬起頭,正巧對上那人疑的目。
冷嫣向他舉了舉酒杯:“姬仙君。”
姬殷詫異地看著子,他沒見過這副眉眼,但眼角那顆胭脂痣卻是那麼悉,就和烙在他心上的那顆一樣。
“你是……”他輕聲道。
冷嫣笑了笑:“我是冷嫣。”
姬殷輕,良久道:“原來真的是冷姑娘……”
冷嫣看了眼他腰間的玉葫蘆和上背著的藥囊:“許久不見,你怎麼樣?”
姬殷眼中那些難以名狀的東西沉淀了下去,他又恢復了謙和溫良的模樣:“在下這些年四游歷,將荒怠的醫道撿了回來。這次來昆侖是想山找幾味藥材。”
他頓了頓:“冷姑娘呢?來此地有何貴干?”
冷嫣看了一眼花盆道:“去北山采些玄玉。”
姬殷道:“在下正好也要去北山,不如結伴同行可好?”
不等冷嫣回答,案上突然傳來“砰砰”的聲音。
兩人循聲去,只見是那只翠玉花盆自己在桌上蹦跳起來。
接著那花盆忽然又不了,“噗”地一聲,一銀的子頂開覆土鉆出來。
子閃著霸道的銀,一個悉而久違的聲音道:“你敢!”
冷嫣怔怔地看著花盆里的東西,周圍的一切仿佛瞬間都不存在了,店堂里嘈雜的聲音一下子變得遙遠。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出手,卻又不敢去那來之不易的枝條,生怕一它就會化泡影。
最終只是抱起花盆快步走到屋外。
姬殷覺察到了什麼,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匆匆離開,沒有跟上去。
冷嫣站在明晃晃的太下,草木檐瓦上的雪刺得眼睛生疼。
不知過了多久,才小心翼翼地喚道:“若木?”
銀子甕聲甕氣地哼了一聲。
“若木?”冷嫣又喚了一聲。
銀子跟著哼了一聲。
冷嫣將花盆抱在懷里:“若木。”
子矜持道:“本座有何貴干?”
冷嫣低下頭,微笑像漣漪一般在角漾開。
清了清嗓子:“在下想與神尊共度余生,不知神尊意下如何?”
子道:“本座只飲……”
冷嫣接口道:“元洲五芝玄澗的澗水,兌三分昆侖山北的玄玉。出得有凰麒麟開道,只坐瑯輿碧輦,九玄龍拉車,上覆十絕羽蓋,車中焚九鷺之香,奏《九韶》、《太章》之樂,當然,還得修一座神宮。”
子輕哼了一聲:“本座還得考慮……”
話音未落,又是“噗”一聲響,禿禿的子上部突然冒出個銀的小芽。
芽道;“答應的,他答應的!他就是醋了!”
子惱怒:“本座沒有!”
說話間,芽已經了一片小小的葉子,輕輕擺著:“冷姑娘,你還認得奴麼?”
第136章
倏忽十來天過去,花盆里的子還是剛破土的模樣,一寸未長,仍舊又細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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