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爻手的時候，他們都在，他們都在外護法，他們都聽到了那孩的哭聲。

那是小師妹的兒啊！

難怪他總是夢見小師妹冷冷地看著他，眼里滿是失，那真的是夢麼？還是在天有靈，所以夢來譴責他……

“小師妹，小師妹……”他一閉上眼睛，眼前清楚地映出那道悉的倩影，他暗暗念了幾百年，默默將在心里藏了幾百年，屋及烏地護著郗子蘭，縱容，為了復活傷天害理、壞事做盡也沒有后悔過。

章明遠哭著哭著，便笑起來：“報應，這是老夫的報應……”

話音未落，他忽然拔出佩劍，毫不猶豫地在眼前一抹，鮮飛濺，他的眼前一片猩紅，接著便是永遠的黑暗。

眾人紛紛發出驚呼。

章明遠溫和儒雅，為人謙退，在各大宗門中人緣不錯，玉清門的蕭長老搖頭惋惜道：“章道友，這又是何苦……”

弟子席中有章明遠的兩名親傳弟子，飛上前，一左一右地攙扶住他：“師尊為何如此……”

章明遠苦笑：“老夫心盲眼瞎，這對眼睛留著何用。”

另一名勸道：“師尊便是為了闔宗上下數千弟子，也該顧惜自己，弟子扶師尊回飛舟療傷……”

話音未落，章明遠忽然雙手齊，分別抓住兩名弟子的手腕，扣住他們的脈門。

兩個弟子驚呼出聲：“師尊這是……”

很快他們便發不出聲音了，因為章明遠的修為正化作洶涌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涌他的經脈中。

兩人只覺渾滾燙，經脈幾乎要被大量靈力撐破。他們不一會兒便滿頭大汗，意識也渙散起來。

章明遠一邊將畢生修為傳給弟子，一邊叮囑：“你們兩人切記，人這一輩子，心中可以沒有大義，但要有起碼的良知。你們修的是大道，但首先是人。”

他頓了頓，然道：“老夫為人師表，不能以作則，枉為人師，亦枉為人，爾等以我為鑒。”

這番話說罷，他的經脈也已枯竭，隨著修為的喪失，他的形貌也開始衰朽，原本他看起來像個而立之年的儒雅文士，眼下卻儼然是個齒搖發落的垂暮老人，眼窩里還不斷淌出鮮。

章明遠嘆息一聲，向著冷嫣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接著他站起，回頭向謝爻道：“神君保重。”

說罷拄著劍當作拐杖，慢慢走到太極臺邊，沿著臺階往下走去。

關于宗門，他沒有一句代。

他這漫長的大半輩子，沒有什麼權，也沒有什麼遠大志向，但也算為了宗門鞠躬盡瘁，他前半生唯一的心愿是看見小師妹平安喜樂，小師妹死后，便是守護的宗門，守護留下的脈。

他這一生中很做違背良心的事，明知道喪盡天良，為了救小師妹的脈，他也閉著眼睛做了。這麼多年來，他時常在午夜夢回時滿冷汗地驚醒，心底常有個聲音問他，小師妹當真希你們用這種手段救活的兒麼？

和著淚，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淌，他多想一死了之，可是死太輕松了，他不配。

謝爻默不作聲地著章明遠消失在太極臺邊，他沒有問他去哪里。

他的眼神空木然，仿佛被去神魂的是他。

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是幻境，是心魔，他反反復復地告訴自己。

郗子蘭癱坐在地上，背上冷汗涔涔而下，即便只是片刻，生魂離的滋味也不好。

冷耀祖最后一幻想徹底破滅，一時也顧不得臉面，跪倒在地，向冷嫣叩首：“弟子從頭到尾并不知，求宗主念在弟子鞍前馬后，給弟子一條生路。”

他回頭看了一眼郗子蘭，仿佛看到什麼洪水猛，忙又膝行幾步躲得更遠：“弟子沒有那樣蛇蝎心腸的姊姊……”

郗子蘭一聽這話，不由火冒三丈，反倒有了力氣。

直起道：“冷耀祖，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毀尸滅跡的是你，殺死玄委宮那麼多侍從的也是你，你了我多恩惠，如今見我失勢了，倒先忙著撇清自己，誰要認你這種忘恩負義的弟弟……”

冷耀祖冷笑道：“是誰殺了育自己長大的長輩？要論忘恩負義，誰能及得上你？”

若木嗤笑了一聲：“你們姐弟這麼吵下去永遠吵不出個結果，不如找兩個人來評評理。”

話音未落，便有兩個傀儡人帶著一對頭發斑白的男上來。

兩人這些年靠著上好靈藥的蘊養，子骨算得上朗，只不過因為在凡間時常年勞作，脊背有些佝僂，遠不如修士們拔矍鑠。

冷家老夫婦倆剛被帶來此地，對之前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兩人畏畏地看了眼四周烏泱泱的人群，還有尊座上那些儀表堂堂、金尊玉貴的道君仙子們，手腳都不知往哪里放。

冷耀祖失聲道：“爹，娘，你們怎麼來了？”

第120章

眾人頓時開始竊竊私語。

冷母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冷父道：“前日有兩位仙君乘著飛舟去東海接我們，穿著重玄道服，說是奉了瓊華元君之命召我們來的……”

他臉上興的紅還未褪去，但也察覺出這里的況不對，兒子蔫蔫的好似霜打了的茄子，瓊華元君也是一臉的淚，全然沒了往日的高貴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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