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裏,影昏暗。
濃烈的氣味在空中彌漫,沒有人來抬走他們,也沒有人來救治他們,方媛和王長工就像兩隻被棄的螻蟻。
那三個太太走過方媛邊的時候,笑得很歹毒,還故意從方媛的手背上踩過去。
方媛眼珠都沒轉一下,隻是冷冷的說:“你們會遭報應的!會遭報應的!”
旁的王長工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這個被當做棋子死去的男人,他至死都沒弄明白自己是怎麽死的。
臨死之前,王長工對方媛說了最後一句話,他說:“認了吧……點痛苦……”
認?!
憑什麽要認?!
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如果認了,這輩子都會被扣上夫婦的帽子。
方媛搖搖頭,沒有說話。
也不知道在冰冷的地上趴了多久,方媛終於有了一點力氣,掙紮著爬起來,拖著淋淋的,搖搖晃晃走出大堂。
一陣夜風吹過,方媛狠狠打了個寒。
原本以為,嫁沈家大院,就能過上安穩的日子,不說什麽,至不用像難民一樣逃亡,不用飽一頓一頓。
但現在看來,事並沒有朝著好的想象發展。
這一切,都跟的願景截然相反。
如果沒有嫁沈家,還在戲樓裏唱戲,雖然隻是個戲子,但好歹憑自己的本事混飯吃,不用到這樣的欺淩和侮辱。
方媛回到自己的房間,所走過的地麵,留下一串目驚心的腳印。
半夜的沈家大院寂靜無聲,隻有方媛房間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方媛在沐浴,強撐著虛弱的,將自己裏裏外外洗得幹幹淨淨,然後穿上了一條大紅子,那是和沈老爺子親的時候,沈老爺子專門為訂做的婚。
換好子,方媛站在鏡子前麵,審視了一下自己,然後對著鏡子淒然一笑,從櫃子裏取出一卷紅菱,徑直出了房間。
宅子裏的所有人都在沉睡,沒有人注意到,穿著大紅子的方媛爬上了宅子門口的那棵大槐樹,並且把紅菱掛在了樹枝上,紮了個圈套。
方媛低下頭,看了一眼下方的沈家大宅,屋簷下麵的紅燈籠輕輕晃著,臉上的表變得極其冷厲,說:“你們沈家所有人,都會遭報應的!”
第二天早上,早起掃地的下人發現了方媛僵的,嚇得失聲尖。
方媛滿含怨氣,吊死在沈家大宅門口的槐樹上,僵,就像個木偶隨著晨風晃來晃去,雙眼凸出眼眶,舌頭得老長,披頭散發,死狀相當可怕。再加上穿著那一襲大紅,更顯得詭異瘮人。
民間傳說,穿著紅而死的人,怨氣最重,最容易變厲鬼。
方媛自己換上大紅子上吊而死,說明一心想著自己化厲鬼回來報仇。
方媛的死搞得沈家上下人心惶惶,大太太請了個江湖士,江湖士讓他們把方媛的骨埋在槐樹下麵。
其實這個江湖士狗屁不懂,指點了一番,騙了大太太不錢,從此杳無音訊。
大太太本以為按照江湖士的指點,一切都會平安無事。
誰知道七日以後,方媛的頭七之夜,方媛還是回來了!
大太太對著鏡子卸妝的時候,鏡子裏麵映出方媛的影,方媛穿著大紅子站在大太太背後,低著頭,長長的頭發披散下來,擋住了的臉。
大太太尖一聲,砸碎了鏡子,然後發瘋般衝出房間,手裏握著一塊破碎的鏡片,一邊發狂大,一邊用碎鏡片割自己的臉,直到模糊,狀如惡鬼,倒在了花園裏。
二太太正在洗臉,一隻淋淋的手悄無聲息地從水裏出來,一下子抓住二太太的頭發,將的腦袋摁在臉盆裏。臉盆裏的水很快變了水,二太太拚命掙紮,幾分鍾後,二太太的了下去,活活溺死在了臉盆裏麵。
至於三太太,翹著,哼著歌,微閉著眼睛在木桶裏泡澡,兩隻手優哉遊哉地撥弄著水裏的玫瑰花瓣。
三太太毫不知,此時的房梁上,一隻眼睛正充滿仇怨的看著。
一叢濃烏黑的長頭發,猶如瀑布一般從房梁上傾瀉下來,悄無聲息,慢慢,慢慢,蓋住了三太太的臉,然後籠罩住了三太太的腦袋。
此時的沈老爺子正在睡,晚宴的時候,招待了生意上的一個合作夥伴,喝了不酒,帶著酒氣,他睡得很沉,所以他毫沒有覺察到,一個穿著大紅子的影,爬上了他的床,然後輕輕依偎著他,挨著他躺了下來。
那個影在他耳邊上,低低唱:“蘭閨深寂寞……無計度芳春……料得高者……應憐長歎人……”
那一夜,沈家大院老老共計三十六口人,全部暴斃而亡。
從此以後,這座宅子了名副其實的鬼宅,有人半夜從宅子門口路過,都能聽見宅子裏傳出若有若無的唱戲聲。
因為鬧鬼,所以沈家宅子一直空置著。
五六十年代的時候,這裏當過收留所,收留一下流浪漢和孤兒。
再後來到了八十年代,當地政府把宅子回收回去,拿出來拍賣,價格很低廉,但很多人都不敢出手,生怕住進去鬧鬼。
那時候我家唐老爺子是鎮上的養豬大戶,也是個殺豬匠,上殺氣很重,膽子又,本就不怕什麽邪,花了些錢,就把這座宅子買了下來。
打那以後,沈家宅子才正式易主,變了唐家宅子。
聽我爸說,以前我們家人口旺的時候,也住了二三十人,從未上過什麽鬼事。
後來老爺子離世,豬場給我爸管理,現在都是采用科技化的手段管理豬場,用不了太多人手,我爸就把很多工人都給遣散了。
頭幾年,偌大的宅子裏,就隻剩下我們一家三口人。
我長這麽大,今兒個才頭一次了解到我們唐家老宅的前世今生。
我好奇地問那個叔伯,他從哪裏知道這麽多事,而且好像親自在現場似的,很多劇都講得很細。
叔伯扶了扶他的老花鏡,幹笑道:“很多事都是民間傳說嘛,添油加醋,真真假假,你若是去在意真假,那你就輸了,權當一個故事來聽不就行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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