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嶼松：【嗯？】

他這一個“嗯？”，反倒讓心裏不自在起來。蘇槿下一陣莫名的覺，斟酌了一下措辭： 【可以讓他們多拿床被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在椅子上睡一夜會很難的。】

心想小時候一起出去玩，也不是沒在一張床上睡過，沒什麽大不了的。

不過那時候還有餘笙。

以為他多會猶豫一下，卻沒想信息發過去的第二秒，就收到他回複：【好啊。】

接著病房門被打開，他腳步輕輕地走過來，坐到床沿上，低的笑腔著曖昧：“這床這麽小，怎麽睡？”

蘇槿竭力忽略那陣曖昧，著頭皮把子挪到一邊。

床雖然小，但似乎不是1米2的，更像1米35那種，還是能躺下。

覺到男人靠近的溫度，整個人都像被熨熱，瞬間有些暈眩。盡量保持清醒，心底默想著這只是權宜之計，但凡有張陪護床也不會這樣。

況且顧嶼松是弟弟，從小都習慣照顧他。自己睡床，讓他睡椅子太不像話了。

控制著呼吸，貌似淡定地問：“你不要加床被子嗎？”

“不用。”男人側過，黑暗中無比認真地看著眼睛，“我不怕冷。”

“哦。”蘇槿被他看得沒法平靜，抿抿，“那我睡了，晚安。”

說完翻了個，背對他，卻依舊能覺到灼灼的視線落在頭頂，心底念了十幾遍佛經，才慢慢安定下來。

這一覺睡得有些坎坷，但睡眠質量還不錯。

第二天醒得很早，腦袋也沒有很疲憊沉重的覺，顧嶼松上淡淡的洗香味似乎有安神靜心的作用。

看了眼手機，才六點半，外面走廊已經傳來嘈雜聲。但顧嶼松還沒醒，隔壁床病友也還睡著，病房裏一片安靜祥和。

蘇槿十分小心地轉過，猝不及防地，心跳了拍。

第一次從這樣的角度看他，靠近到幾乎親的程度，連每一睫都清清楚楚。也無比清晰地認知到，這是一張足以讓孩子神魂顛倒的臉。

好像沒辦法再把他看一個還沒長大的男孩子了，以至于像此時此刻，這種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的行為，會讓心慌和張。

好像覺到心那個沉眠已久的小孩，正邁著青的步伐走出黑暗，站到裏，依稀還是當年的容貌。

年輕男孩激素旺盛，睡了一晚上，下就生了一圈青胡茬，一個完全的男人的特征讓沒辦法忽略，再對自己進行暗示，他只是一個弟弟了。

不知道夢到什麽，英俊的眉間擰出褶皺，蘇槿忍不住擡起手，緩緩向那片褶皺。

突然聽見沙發上那人起床的靜，才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失控的行為，連忙回手。

卻被另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前一秒還閉眼睡著的男人目清澈地著，眉眼還帶著歡欣得意，裝模作樣地問：“姐姐幹什麽呢？”

蘇槿假裝鎮定地胡謅：“那個，你臉上掉了睫，我幫你……弄一下。”

“哦。”他了然勾，從善如流地放開手，“好啊。”

蘇槿趕把自己的手藏好，在他揶揄又期待的眼神裏，敷衍地朝他臉頰吹了一下，語氣幹道：“好了。”

顧嶼松依舊直勾勾看著，直看得心跳加速，臉頰一陣失控的燥熱。

直到門口傳來護士的聲音：“32床要做理療了。”

蘇槿才終于松了口氣。

簡單的洗漱過後，顧嶼松用椅推去做理療。

和按推拿差不多，但因為有傷，撥筋疼得更厲害。蘇槿在診療室嗷嗷哭，嚇得顧嶼松沖進去好多次。

醫生都對他不耐煩了：“去臺上煙去，好不好祖宗？放心你朋友沒事兒，完就好了。”

“我不是他朋友。”蘇槿嘟噥的聲音卻被顧嶼松認真解釋的嗓音打斷。

他著無比真誠地說：“我不煙。”

蘇槿忍不住“噗嗤”笑了。

“還五好青年啊。”醫生也被逗笑了，“那打游戲去，別在這兒妨礙我工作。”

顧嶼松臉抱歉地點了點頭，乖乖出去了。

做完理療，兩人一起回去。

蘇槿已經用不著坐椅了，早上他非要搬個椅送來，這會兒按完全舒爽通暢，正想走走路，顧嶼松便隨去了。

病房有些吵鬧，病友的公婆把兒帶來了，小朋友喋喋不休地在說話。

“媽媽，你為什麽要打針？”

“打針可疼了，我給你呼呼。”

“媽媽等你病好了，帶你去迪士尼看白雪公主好不好？”

“小頭，是你自己想去了吧？”隔壁病友溫地著兒的頭，“等媽媽病好了，就帶你去迪士尼，最近要乖乖聽爺爺的話，好不好？”

“好！”

蘇槿和顧嶼松剛一進來，小姑娘就睜著一雙大眼睛看他們。

蘇槿被看得發笑，坐到床沿上：“小朋友，看什麽呢？”

小姑娘屁顛屁顛地走到面前，兩只手攏著對說悄悄話：“姐姐，這個大哥哥長得好帥啊。”

蘇槿忍俊不，頭：“是嗎？那你喜不喜歡？”

“不能喜歡。”小姑娘一臉嚴肅地說，“他是姐姐的男朋友。”

蘇槿沒留神嗆了口唾沫，偏過頭咳了兩聲，連忙解釋道：“他不是我男朋友，是弟弟。”

“可是你倆長得不像呀。”小姑娘十分較真，“而且爸爸跟我說，你們昨天是一起在這張床上睡的，就跟我爸爸媽媽一樣。媽媽說和爸爸睡覺以後就有我了，你和哥哥也會有小寶寶嗎？”

病房裏突然響起一陣異口同聲的咳嗽。

顧嶼松一米八幾的大個子，耳朵都紅了，蘇槿也囧得不行。

隔壁病友趕把兒喚回去：“小英，別胡說八道，到媽媽這兒來。”

蘇槿沒臉在應對這場面，背過收拾床上的東西。

沒想到小小的卻有最強的殺傷力，見過邊八卦的人曖昧中的朋友，頂多也就是誰誰晚上一起吃飯了，誰誰約逛街約旅游了。連年人都不輕易涉足的話題，這小姑娘倒好，一步到位，連寶寶都有了。

顧嶼松清了清嗓，說：“那個，我去幫你辦出院手續。”

蘇槿頭也不好意思擡：“嗯……”

後來借口換服把簾子重新拉起來，終于又得到獨立空間，舒了口氣。

顧嶼松手續辦完，也穿好了服。

顧嶼松手接手裏的包，蘇槿遲疑了下，鬼使神差地遞給。

男人笑了笑，把的CHANEL掛在肩膀上，意味深長地著說：“走了，姐姐。”

最後兩個字喚得格外輕，卻仿佛帶了纏綿悱惻的味道。

蘇槿忍不住臉熱了熱，擡腳走向病房門口，留給他一個驕傲的後腦勺。

顧嶼松開車送回家，路上一臉淡定地說：“你這手最近沒法開車了，有什麽事兒你我。”

蘇槿忙不疊搖頭：“不用了，我可以打車。”

顧嶼松看過來：“打車多不方便，沒必要花那個錢。”

“你過來更不方便，而且你這車油貴的。”蘇槿說。

大爺輕描淡寫來了句：“沒覺得。”

也是，能開這麽貴的跑車的人，哪會在意那點油費？

蘇槿只好找了個他無法拒絕的借口：“其實我不太喜歡坐跑車，視野太低了，上車下車也難。”

“哦。”男人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

在以為終于說服他的時候，角得意地彎起來：“早說啊，我就不開這輛了。”

蘇槿：？？？

這小子第二天來找，開了輛庫裏南。蘇槿又嫌惹眼高調，後來他換家裏淘汰的卡宴，說這是最便宜的，再不行，就得去現買輛大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蘇槿是被救護車擡走的，離開前家裏一片狼藉，剛進門，就看見倒在玄關的破梯子。

沒等走過去，顧嶼松攔住：“去沙發上歇著吧，我來。”

蘇槿看了眼自己廢般的手，只好點頭：“那謝謝你了。”

坐在沙發上，看男人忙出忙外。

破梯子放到樓梯間，他又拿了掃帚和拖把，把玄關地面掃拖得一塵不染，燈下像鏡子一樣。

蘇槿看著他微微弓幹活的樣子，思緒恍惚，竟有種老夫老妻，歲月靜好的錯覺。

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臉，停止胡思想。

從昨天到今天，真的是要瘋了，不過個傷有必要心靈這麽脆弱嗎？

顧嶼松也是很擅長趁虛而的。

打掃完屋子，他留下來幫做飯，蘇槿這手的確沒法做飯，除了肚子只能點外賣，于是想著湊合跟他吃一頓。

但他手藝可不湊合，在樓下超市簡單買了幾個小菜，做出一桌盛佳肴。

連的洗碗機也用了，什麽活都沒讓幹，下午又幫忙澆了澆花，洗空調濾網，刷電風扇。

再留下去太都快落山了，還要順帶過個夜，蘇槿把他連推帶搡地送到門口，男人雙手兜倚在門邊著笑：“真沒什麽要做的了？”

“沒有了。”蘇槿窘迫地低了低頭，“今天謝謝你。”

顧嶼松勾了勾：“口頭謝謝？”

蘇槿看了眼包粽子的手指：“等我好了，也做飯給你吃。”

作為老板娘，廚藝還是不錯的。

顧嶼松不置可否地著：“聽說你跟那男的吹了？”

蘇槿疑地看過去：“啊？”

“相親那男的。”顧嶼松皺了下眉。

“哦。”蘇槿扯了扯角，“不合適。”

“行。”男人眉眼上揚起來，“不是謝我嗎？就一個要求。”

蘇槿懵懵地問：“什麽要求？”

顧嶼松緩緩走近，將抵在玄關櫃子上，目無比認真地垂落眸底：“把我當個正常男人。”

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