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忐忑不安地過了個周末。
周一升旗,讓班長去隊伍前面,自己站在末尾。旭日當空,初秋的早晨帶著涼意。
餘笙忍不住踮腳往右看,隔著兩個年級二十多個班,尋找一抹并不算悉的影。
但後排男生實在太高了,脖子得像長頸鹿,高三那邊依舊被擋得嚴嚴實實。後來借清點人數的機會,餘笙站到場邊的裁判臺階上,舉目四,角終于淺淺地彎起來。
裴晏行的高在男生當中并不算鶴立群,但那一片無差別的天藍校服中間,一眼便看到了他。
和邊的同學勾肩搭背,肆意地笑著,像一層金灑在他張揚的廓上,讓周邊都染上絢爛的彩。
心底也像燃起一簇火苗,明亮的溫熱的,蔓延滋長。
餘笙沒能看他很久,站在這裏實在太顯眼了,清點完班級人數,就趕回到原先的位置。
升完國旗後,學生會通報上周的檢查況,從早上遲到,清潔區衛生,到每天的眼保健,第一節晚自習紀律。
其實餘笙并不擔心班主任因為扣分而責備,沒管好紀律的確是的失職,該挨罵挨罵,該寫檢查寫檢查。可當學生會念完,并沒聽到班裏那幾位同學的名字。
餘笙下意識地轉頭,居然好巧不巧,對上那人的目。
隔著二十多個班級,一條宿命般的,剛好容納兩道重合的視線。
他眼瞳漆黑如墨,好像一把無形的勾子將的心髒提起來,在半空飄飄然懸著。想要給心髒尋找落點,想繼續追那道目,卻被一個高挑的男生擋住。
“看什麽呢?”江嬈忽然。
餘笙恍然回神,笑著搖搖頭。
江嬈揪著校服領,湊過來小聲說:“我們運氣真好,居然沒通報批評。”
餘笙垂了垂眸:“是啊。”
“你說該不會是老班提前知道風聲,去找學生會通氣了吧?”江嬈嘖了聲,“為了獎金還拼。”
餘笙默默地攥手指,想起剛剛那遙遠一瞥,年的目寂靜如夜晚,卻又璀璨明亮,仿佛看到整片星河在流淌,一閃一閃的,在心底彙一個絢爛而溫暖的世界。
這一刻突然意識到,喜歡上了一個男孩。
一個優秀,肆意,耀眼到不敢直視的男孩。
高中以前的餘笙兩耳不聞窗外事,從不關心校八卦,但從某一天開始,有關裴晏行的,都會忍不住去看,去聽。
他的績穩居年級前三,數學和理競賽年年拿獎,已經擁有科大的保送資格,但他似乎并不想去。
有央音招生辦的老師接過他,他可能更想學音樂。
雖然每天騎單車上下學,但他家很有錢,穿的都是看不出牌子的高定款。
每周四課外活,他都會去南場的二號籃球場打籃球,有幾個固定隊友。
每天中午,他會在八號窗口打飯,有時候在食堂一樓D區吃,有時候會去教學樓下的回廊。
他喜歡吃紅燒排骨,不喜歡糖醋的,喜歡熬得很爛的牛腩,如果天太熱,他會只吃一半的飯,菜也會油腥。
以上這些,都是餘笙一天天“偶遇”在他出沒的地方觀察來的。
有時候也會問自己,有意義嗎?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你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依舊會忍不住想靠近他,了解他。哪怕心裏十分清楚,不可能為他的誰。
只能躲在暗窺探,走不到與他同一片裏。
得知報名了學生會招新,江嬈大跌眼鏡:“班裏的事兒,學生會的事兒,你自己還得學習,忙得過來嗎?”
“沒問題的。”餘笙笑了笑,不知道想著什麽,眼裏的格外亮。
從小父母對學習上期待不高,比起勇爭第一,更希快快樂樂地長大,不要有太多力。
所以如今的績并不算費勁,還能分出一些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打游戲,看漫,追追星。
再比如進個學生會,離他的世界更近一些。
但學生會的通知沒那麽快,最近還在理高三退會,餘笙提申請後等了足足一周。
這天,江嬈拉肚子請假,餘笙幫收英語作業,抱著厚厚一沓習題冊往英語辦公室走。
路過教學樓和行政樓高層的連廊時,在霜白的月裏,看到一抹清瘦拔的剪影。
有種奇特的預從心底爬升,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直到兩人越走越近,看清了那張臉,清俊眉眼,朗廓,雙眼因夜而格外深邃。
裴晏行戴著耳機微微擡眸。
四目相對的那刻,餘笙覺得自己所有的心事仿佛都在那雙眸子裏無所遁形,就像一個明人,張和歡喜,全都被他一眼看穿。
那一刻想逃。
可腦子裏卻像有另一個自己,另一個靈魂支配著,毫不畏懼地迎上那雙銳利而深邃的眼。
有個聲音在勇敢一些,夢境似的,恍若來自不同的時空。
那道聲音帶著深深的憾,注給勇氣,走上前,站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開口:“學長,請問高一英語辦公室怎麽走?”
裴晏行用手拉著耳機線,朝外一扯,懶散地低眸:“不好意思,你剛說什麽?”
餘笙抱作業,鼓起勇氣又問了一遍:“學長,高一英語辦公室怎麽走?”
裴晏行看了眼手裏小山一樣堆疊的習題冊,角勾起來:“不知道。”
“……哦謝謝。”餘笙點了點頭,越過他繼續往前走。
知道英語辦公室在哪。剛剛也不知道哪來的一邪,頭腦一熱要問他。
也許只是想跟他說句話而已。
餘笙剛往前走了兩步,後突然響起年清沉含笑的嗓音:“喂。”
餘笙停下腳步回頭,裴晏行單手拎著耳機線沖笑:“老師都下班了,那邊兒黑,我陪你去吧。”
沒等答應或不答應,他已經走到旁邊:“年級辦公室都在一起,不難找,應該是這邊。”
餘笙眼睜睜看著他走向錯誤的方向,但也只能默默地跟他走。
不然自己故意搭訕的行為就要餡了。
裴晏行帶著幾乎把整層樓都逛了個遍,卻準錯過真正要去的地方。
眼看第二節自習的時間快到了,餘笙只好站定在路口,小心翼翼地往右邊指了指:“學長,應該是那邊。”
指的那邊黑漆漆的,看不清門牌,只有盡頭那間辦公室投到走廊的一丁點。
裴晏行正要往左邊走,聞言轉看了一眼,笑容懶散而又意味深長:“是嗎?”
餘笙被他看得莫名慌,摁著狂蹦跳的小心髒,抿抿,假裝淡定地說:“那邊好像還沒去過。”
黑暗中年的雙眸璀璨如星,仿佛有察一切的芒,在以為下一秒就要被看穿的時候,裴晏行撇開目,單手兜走向指的那邊。
幾步之後,站定在第二間辦公室門外,嗓音懶懶地看著門口的牌子:“哦,還真是。”
帶著點驚訝,和不易察覺的戲謔。
走廊燈昏暗,他璀璨的眉眼罩在影裏。
餘笙唯恐再陷進那片星河裏出不來,不敢再看,竭力忽略掉年嗓音裏那種令人臉紅心跳的戲謔,跑進辦公室。
裴晏行敞著校服外套,雙手揣在兜裏懶散地倚著門框,看輕車路地走到某個桌前,把作業本放下,角勾起一抹淺淡而又溫暖的弧度。
眼裏是看穿一切的了然,和一寵溺和縱容。
餘笙放好作業走出來,發現他還站在門口,才後知後覺自己剛剛是不是表現得太過練。聰明如他,會不會已經看出來了?
往回走了一會兒,見他神依舊,并沒有一不悅的表,餘笙才終于松了口氣。
或許是多慮了。
男孩子在這方面一般不敏,哪怕是學霸,畢竟也還是男孩子。能解得開最難的題,卻不見得能讀懂孩的心思。
不會看出是說謊搭訕的。
更不會看出來,喜歡他。
餘笙在周五收到了學生會的面試通知。至于要面什麽,怎麽面,完全是兩眼一抹黑。
從面試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記得自己對面試的學長說了些什麽,只知道自己大概率完蛋了。
果然學生會這種高端組織,不是什麽小魚小蝦都能進的。
生無可地走在學生會寂靜的走廊上,約聽見下一位面試者在門侃侃而談,從小羨慕皮子溜的人。
的特長是作文,行雲流水,妙筆生花,但實在是笨。
走廊出口忽然覆了一道黑影,接著飄來悉的嗓音:“來面試?”
餘笙擡頭看過去。
今天天熱,他穿著短袖襯,下擺束在腰裏,顯得格外腰瘦長。
餘笙一直覺得他臉長得白,這會兒才發現,他胳膊也是一樣白。是那種天生高貴的冷白皮,帶著生人勿進的清冷。
但他笑卻是溫暖的。
餘笙回了句“嗯”,裴晏行懶洋洋問:“面的哪兒?”
年目像烈日般,餘笙頂著發熱的頭皮向他:“紀檢部。”
裴晏行忽然笑了出聲,長闊步,沒兩秒走到面前。
高瘦黑影筆直地立著,將目之所及的線全都擋住,眼裏每都帶著笑,角的弧度肆意而張揚。
他把纖瘦的小板打量了一遍,目落在帶著嬰兒的半點威懾力也無的臉上,似笑非笑地問:“你?紀檢部?”
if線就是無腦甜了,更加勇敢的笙笙和更加直白的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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