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公將人攬在懷中,手點了點的肚子,打趣道,“實在是夫人本事大,連生三個討債鬼。”
“怎麼著,你還怪我了?”喬氏沒好氣瞪他,“我一個人能生得出來?剛婚那陣,若不是你整日纏著我,我不得消停,我至于跟下豬崽兒似的,一個剛生下來還沒養大,肚子又揣了一個……哼,若不是生三郎時傷了子,沒準還要來幾個討債鬼!”
“哎哎哎,都是我的錯。”晉國公連忙求饒,抱著哄道,“夫人辛苦了,你是我們謝家的大功臣,是我謝垣的祖宗,不就是攢聘禮錢麼,攢,夫人要我攢多,我就攢多,全憑夫人吩咐。”
喬氏被他這話逗笑了,手扯了下他的胡子,嗔道,“你這老不正經的東西,哪里還有半點國公爺的樣子。”
晉國公笑道,“在夫人面前,我不是什麼國公爺,只是你的夫君。”
..................
翌日一早,天大亮,國公府上下就忙活起來。
用過一頓盛的早膳,云黛和謝伯縉先去慈和堂拜別謝老夫人,又去與晉國公和喬氏辭別。
玉珠知曉他們今日要出發,也特地驅車前來送別。
出了肅州城門,馬車稍作停歇。
云黛和玉珠兩人萬分不舍,抱了又抱,謝叔南在旁瞧了一會兒,忽而轉臉看向一側形筆直,垂手而立的長兄,揚了揚眉梢,“大哥,要不咱倆也抱一個?”
謝伯縉,“……”
他抬手按了下眉心,冷漠拒絕,“我覺得沒那個必要。”
謝叔南抬手了下鼻子,“唉,還親兄弟呢,真人傷心。算了,那我去跟云妹妹抱一個——誒,大哥,有話好好說!我開個玩笑,匕首收起來嘛!”
謝伯縉挪開放在腰間匕首上的手,冷臉斜他一眼,“我看你是皮了。”
謝叔南悻悻道,“這不是看你們要走了,說個笑話緩解下離別氣氛嘛。大哥你也是的,別不就板著張臉,你這樣可嚇人了,莫說是云妹妹了,就是我瞧著都害怕……對小姑娘家還是得溫些,尤其云妹妹那樣綿的子,你對多笑笑,說話也別冷冰冰的,得耐心些……”
謝伯縉瞇起黑眸,“你跟玉珠見面就吵,還來教我怎麼跟姑娘相?”
謝叔南一愣,一臉誠懇道,“是姑娘嗎?”
謝伯縉一時沉默。
一旁的玉珠剛好聽到這對話,拎起擺直接飛去一腳,“謝叔南,你眼瞎啊,我哪里不是姑娘了?”
謝叔南靈活避開,繞著馬車跑,還不忘回,“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哪有半分姑娘樣!我就說了吧,你前兩天的溫端莊就是豬鼻子蔥——裝象!哼哼,這麼快就原形畢了吧!若那白思齊知道你本來面目,肯定連夜扛著馬車回了!”
“啊啊啊啊啊,謝南瓜,我殺了你!!!”
云黛看著飛狗跳的一幕,又是無奈又是著急,跺著腳喊道,“三哥哥,玉珠姐姐,你們別吵了!”
謝伯縉上前,及時將云黛從風暴中心拉出來,省得城門失火殃及自家的傻兔子,“別管他們,跑累了就吵不了。”
云黛一臉無可奈何,“小時候就吵,現下都這樣大了,還這樣吵……”
明明都是大人了,在一塊又了倆長不大的小孩似的。
忍不住去想,“大哥哥,你說等他們七老八十了,再見面時,會不會還這樣吵啊?”
“也許吧。”謝伯縉跟著的思路暢想了一下,輕扯角,“不過到時候估計都跑不了,只能互相扔拐杖了。”
云黛噗嗤一聲笑出來,悄悄用胳膊肘撞了下謝伯縉的手臂,小聲道,“大哥哥,你好損吶。”
謝伯縉見這副笑眸彎彎的模樣,微微一怔,他這是把逗笑了?
嗯,看來裴青玄說的不對,他明明是有說笑話天賦的。
果不其然,最后謝叔南和喬玉珠倆人都跑累了,各自著腰著氣,罵罵咧咧——
“謝南瓜,有本事你別跑!”
“欸,我就跑,有本事你過來啊!”
“你等著瞧!”
“等著就等著,小爺還怕了你不。”
薩里拉站在一旁看著,忍不住用烏孫語嘟囔了一句“稚的漢人”。
紗君聽懂了這話,抬起下,用烏孫語回了一句“無趣的大個子”。
薩里拉一怔,一頭紅發像火焰在風中凌,眉頭擰起,“你怎麼會烏孫語?”
“學的呀,沒想到吧!我們大淵人別的優點沒有,就是聰明!”紗君清麗的小臉滿是得,“所以你以后可別背后說人壞話了,我都聽得懂,小心我跟公主告狀!”
薩里拉一噎,懶得與這牙尖利的小丫鬟多說,收斂容,上前提醒著云黛,“公主,時辰不早了,該出發了。”
“嗯,我知道了。”
云黛頷首應下,上前與謝叔南和玉珠話別,道了保重。
踩著杌子上了馬車,謝伯縉騎馬伴行在側,大部隊緩緩地朝西北方向前行。
謝叔南和玉珠也不吵了。
和煦,微風不燥,倆人并肩站在枝繁葉茂的梧桐樹下,著那漸行漸遠的車馬,目悠遠而悲悵。
良久,玉珠偏過頭,看向旁那個不知何時比高許多的年,“謝南瓜,你舍得嗎?”
謝叔南語氣還是那般吊兒郎當,“不舍得啊,可終究是要分別的,再說了,又不是見不到了。”
玉珠抿了抿,問道,“我的意思是……唔,云黛和大表兄在一塊了,你舍得麼?”
謝叔南的表一僵,眉頭皺起又松開,好半晌,才轉臉看向玉珠,笑嘻嘻道,“這有什麼舍不得的,不就是從清夏軒搬到澹懷院的事,左手出右手進,我們還是一家人嘛!”
玉珠愣了愣,過了一會兒,又忽然笑了下,輕聲喃喃,“謝南瓜,你個膽小鬼。”
謝叔南皺眉,“臭玉豬,你吃錯藥了,無緣無故罵我作甚?”
玉珠轉過道,“罵你就罵你,還要什麼緣故。”
謝叔南追上去,“哼,下回見著那白思齊,我肯定要在他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男的拌聲嘰喳不斷,驚飛枝頭麻雀兩只。
玉珠坐在馬車,掀簾著前頭騎馬的紅袍年,默默垂下眼。
我罵你,也是在罵自己。
我也是個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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