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這怎麼好意思呢？

道觀房間之中。

道人鋪開紙張，提筆寫字，小江寒在屋中晃晃悠悠的走來走去，桌角一隻貓兒蹲坐，著爪子，回味著今天席間的覺。

「三花道爺！」

「怎麼了？」

「三花道爺！」

「……」

「他們我三花道爺！！」

「道教通常不分男稱，三花娘娘比他們年長，道行又高，他們尊敬，稱一聲道爺也沒什麼。」宋游低著頭邊寫邊說。

「三花娘娘變得很厲害了！」

路旁偶有枯草，不知是被烈日烤乾了，還是確實快到秋天了，總之顯出幾分秋意。

「……」

宋游還訂了幾床新的被褥，了訂金，約好半個月後再來取。

城中常常可見貓兒，不知是野的還是別人散養的，小江寒每見到一隻，就要手指著，口中喊三花娘娘。每次三花娘娘必然反手拍，嚴肅的告知那只是一隻普通貓兒，有自己的名字，而三花娘娘只有一個。

「走得遠才靈驗呢。」

「知道了。」

「恭候大駕。」

宋游沿著金道往回走。

「只是這樣的香火錢通常很，只夠觀中道人們日常生活花銷用。」

「三花娘娘已經是三花道爺了，為何還如此貪財？哪有這麼貪財的道人來的？」宋游實在無奈的說道。

樹枝上的雀子吵醒了道人。

相比起長京、逸都、都這種大城，靈泉縣只是一片平地上沿河而建的一座小城，一圈城牆圍著一片古樸的房屋，規模很小。

道人揮了揮袖。

穿過農田，來到山下，駐足仰頭去。

「知道了！」

宋游與應風出雲兩名道長站在路邊，讓他們經過，期間他們投來目，向他們行禮，他們也回一禮。

十里的路，也就是半個時辰而已。

「如今世將至，正需要有道行的高人下山匡扶於民。」

「福清宮的道長們是有道行的，就是這道觀修得太高了，要是在下面一點該多方便。」

「知道的！」

道人實在無奈，搖了搖頭，從上收回目，轉而看向馬兒，拍了拍它的脖頸：「便又得辛苦伱馱一馱了……」

曬在上的滾燙與二十年前一般無二，路旁古柏也還是那樣，既沒有變得更茂盛，也沒有變得更稀疏，彷彿上千年來皆是如此。

山上雖然以草為主，卻也背靠深山老林，逸州不缺木，以自家三花娘娘的勤勉和存儲收集癖，定然是不會缺柴燒的。

「只是三花娘娘也知道在下的，早晨總是起不來，本就懶惰，又要忙於修行……」

「不過這種香火錢香油錢雖然不多，可勝在細水流長，我們不花的話，也夠用了。」宋遊說著頓了頓，「但得有人來拜神，才會給香火錢，如果來了道觀的門沒有開，自然就給不了香火錢。我們想要香火錢，就得開門。同時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們接了百姓的香火錢，就有義務給百姓提供拜神的場所，不能讓人家空跑一趟。這個道理三花娘娘應該也明白。」

出城往東南，沿著道九個土堠，穿進小路，路過村莊，在溪流中掬一捧水，消消這盛夏的暑氣，隨即沿著溪流往上，中途還遇到有人，似是去尋訪山伏龍觀而不得的，嘆著氣往下。

「人家是要清修的。」

「那怎樣才能變多呢！？」

宋游嘆了一口氣。

「燕子也無需再尋路了，接下來的路我已經認得到了。」

三花娘娘也學著行禮。

三花娘娘覺腦殼疼。

「告辭！」

小江寒挨打后就回頭，盯著城中貓兒不出聲，遇到下一隻，再指著手喊三花娘娘。

「真的嗎？」

貓兒站起，往他這邊爬過來。

當時還曾想過，要是自己也有這麼個箱子，平常不用去管它，裏面自然就會來錢，越來越多，自己沒錢用的時候就去裏面拿就是。簡直就像是一個放在河裏的魚簍魚籠，一個放在山上的陷阱一樣。

……

山一片青綠，溫平緩，被雲霧所遮掩，安靜的出現在一行人面前。

靈泉城很快出現在眾人眼前。

遇見零食小吃，也買一點。

幾日之後，福清宮外，青石臺階上。

「三花娘娘會開門！」

有些已經年甚至已到中年的道長也站在外面聽。

宋游提筆頓了一下，對說道：「既然三花娘娘已經是三花道爺了，明日便去教那群小道長三花娘娘的拿手法吧。」

「沒事的！」

宋游嘆完氣說道：「山上什麼也沒有，須得去前面城中一趟，買些米面油鹽醬醋茶，買些蔬菜和種子，你們想買什麼，都在這裏買好。」

「買一點，山上有魚兒，還有兔子，別的草和種子以後三花娘娘自己給你種！」

「這是別人贈予的，是贈給神靈的，也是贈給開設宮觀寺廟的道人僧生活的，多都是心意，不可貪多，不可強求，須得知足。」宋游對說道，「同時接了錢，就像是吃了山下百姓供奉的糧食一樣，若是有朝一日，山下百姓被妖魔所擾，求上門來，便須得下山相助。」

道人則不理他們，只伴隨著清脆的馬蹄聲，在城中閑逛。

「拿手法！」

「撲撲撲……」

道人站了會兒，這才離去。

再買點瓜果蔬菜，割兩斤。

「三花娘娘回想一下，我們一路走過的宮觀寺廟，不都是這樣嗎？」

先下青山，再回金道。

「三花道爺！」

這個道理三花娘娘再明白不過了。

道人隨手一推，就把推下了桌。

「就送到這裏吧，距離山下也不遠了，二位道兄此時回山，還能趕得上天黑。」宋游停下腳步，對他們說道，「我們這便告辭了。」

燕子飛了下來，落在馬兒頭頂。

「福清宮的道長可是真有本領的，去年我們村裏鬧的妖怪，請了好幾個民間先生都對付不了，還得是福清宮的道長們。」

二十年的旅途，多山水奔波，多風雨往事，臨到結束時，反倒有些不舍了，臨到山下，反倒不好邁開腳步了。

小路蜿蜒如蛇，盤繞在青綠的山間，一路彎彎繞繞，通往山上的道觀，即使這麼多年了，也沒有被草木所侵佔。

頓時不知從哪裏吹來一陣風，將雲霧所吹散，出山中道觀的一角，也出通往山上的一條路。

「我曾經在安清聽人說過，錢確實是可以下崽子的，只是要很多年，大概兩百年會生一次，就變多一倍……」

「不是貪財！是我們不在外面了，不在長京也不在逸都了，回到山上，就沒有找錢的機會了，錢越用越，要省著用！」三花娘娘說，滿臉都是嚴肅認真的表，「以後山上沒有吃的，我們才好下山用錢買！」

「此言差矣，雖說今後我們不再行走天下，山中沒有長京逸都那麼多富人，卻也還是會有人來找我們驅邪降魔的，而且不行走天下了，也意味著無需花錢住宿，吃飯也是在山上自己做，你存的那些錢都已經沒有多用了，還留著做什麼？難道讓它下崽子嗎？」

「三花娘娘有一句話說錯了。即使我們回到山上，即使不驅邪降魔，也是能有錢賺的。」宋游對三花娘娘說道，「只要道觀開著門，就會有附近的百姓香客前來上香，手裏寬裕的，偶爾也會給一點香火錢，扔在箱子裏。」

聲音清細，飄在清晨。

三花娘娘大驚，竟然現在才知道。

「來時就已經聽路上行人談論過福清宮道長們斬妖除魔的功德了，沒想到去時還能再聽一遍。」宋游笑著說道，「看來福清宮道長們降妖除魔的事跡已經深人心了。」

「唉……」

「是……」

「如今三花娘娘已經是長輩了，面對小輩，便要穩重一些，要耐心教導，循循善。」道人仍舊一邊落筆一邊說著，心中想的卻是，不知當年師父與黑羽道爺是不是也是這樣。

一連許多天，皆是如此。

三花娘娘此前沒有料到會在青山待那麼久，到達逸都的前一天晚上捉的野兔已經送給青山的道長們做菜了，螢火蟲也放掉了，好在這些東西於而言是滿地都有的，算著快要走到靈泉縣，便又趁夜去山中捉了一些，把褡褳重新裝滿。

三花娘娘聽了也沒有聲張。

「三花娘娘可多與他們說法的悟，尤其是那些只屬於三花娘娘的悟。」

「是哦！」

竟然還有賣皮蛋的，有賣酸菜的，甚至有人從田裏捉了黃鱔撿了螺螄，都是些無事可做的閑漢，賣得都很便宜，也就是換一頓酒錢。

三花娘娘背著小江寒，就走在旁邊。

「刷……」

三花娘娘表嚴肅，頓時想起，以前道士去宮觀寺廟借宿，就曾經往宮觀寺廟的箱子裏丟過錢。

次日一早。

「不敢不敢，我們沒有那麼大的本領，也沒有那麼大的功德。」應風道長說道，「只是如今世道越來越，妖魔鬼怪叢生，百姓艱苦，驅邪降魔本是道人的職責，既然百姓已經走到了我們這裏來，請到了我們頭上，自然無論如何都得將之除掉。」

路旁的景已經變得悉起來，靈泉縣宋游還是來過不次的。

不知不覺已過盛夏，雖然還稱不上夏秋際時節，卻也沒有多遠了。

「道兄慢走。」

道人聽見燕子對說話：

「噗……」

三花娘娘也戴上了斗笠，遮住太，走在道人與馱得滿滿當當的馬兒背後，看看這眾多商品，又看看太，有些焦慮。

燕子也站在樹枝上低頭看著。

「明白的！」

宋游起床出門時，門外的院子裏已經聚了一大堆小道士小道，中間有一名著三裳的盤坐，為他們講著天地靈氣與法。

「不過很多時候作的都是一些小妖小怪，除起來也容易。偶爾有氣候的，我們畢竟有道行會法，會比別的道友們除起來更簡單，大不了便請雷部正神出手就是。」出雲道長說。

只有一條小路可以上山。

「是……」

「這是自然。」

吳山產的茶也得買一些，到時候好消磨在山上的時。

道人走走停停，時而遠離道，登上高吹風遠，時而找一棵樹躺下，睡個午覺，偶爾也應村民之請，去為他們驅鬼除妖，偶爾遇上格外推崇道教的富人士人，也得糾纏一下。

道人帶著馬兒，慢慢走遠，林間山路上很快就沒了他們的聲音，只留下晃晃盪的鈴鐺聲，沒過多久，鈴鐺聲也漸漸遠去，難以聽見了。

「道兄慢走，三花娘娘與小燕仙慢走，等明年開春再來訪問道兄。」

燕子又飛了回來，站在樹梢上，告知他們：「前面十里就是靈泉縣了。」

逛完也才下午。

頗有些傳道的味道了。

應風出雲兩位道長正在送別宋游。

……

「啊？錢還能下崽子？」

下方有幾名香客走來。

「……」

太越發曬了。

米面油鹽醬醋卻是不能。

道人拄著竹杖，一路往前。

「這怎麼好意思呢？」

燕子的聲音得很低。

「那就再好不過了。」

道人語氣恭敬，邊走邊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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