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沒猜錯，雖然阮杏那邊正房的門窗都關的嚴實，聽不見什麼，可扛不住總有人從外面進來。

——只見一個婆子，手上拽著個小丫頭，還帶著兩個半大的小子，四個人一邊哭一邊往里闖。

彎兒一張張了圓形，沖春芽挑起了大拇哥。

春芽卻只是淡淡垂下眼簾去。

那婆子剛進院門就開始哭喊，“我那個苦命的兒啊，你死得好慘啊.”

那三個孩子也一起跟著哭，“長姐，長姐…."

他們這麼一鬧騰，阮杏那正房的門不得不打開。

一眾人都堵在門口看，春芽隔著窗欞淡淡挑眉，只看向站在一眾人后面的云。房檐落下的影，正罩在云晏臉上，隔著這距離看不清他神如何;只是卻還是足夠到他的氣場。

冷漠，鷙，竟仿佛眼前發生的事與他無關。

這倒春芽有點點意外。

阮杏和馮小憐，現在本應是他心上最在乎的兩個人才是。

阮杏卻是氣急敗壞，趕吩咐幾個管事的媳婦，將那婆子給進門去;阮杏的丫鬟墨兒也帶人將那三個孩子給帶到旁邊耳房去了。

明擺著，阮杏是最不想聲張的人。

可是到了掌燈時分，這件事終究還是傳揚開了:原來是廚房送去給馮小憐的點心里竟然有毒!

可巧馮小憐今日胃口不大好，便將那點心賞給了丫含冬吃，結果那含冬吃完不過盞茶的工夫，竟然就七竅流而亡了!

方才從外面哭著進來那婆子就是含冬的阿娘孟婆子。

彎兒出去又打聽了一圈兒，回來給春芽繪聲繪地講，原來那孟婆子一家都是馮小憐的陪嫁，孟婆子的男人死了，孟婆子一個寡婦拉扯著四個孩子長大不容易，如今就靠長含冬在馮小憐跟前伺候，能多得些月錢和賞賜，這才能勉強能養活一家人。

馮小憐氣急了，自己房里的丫鬆婆子去廚房揪出兇手，結果揪出來的廚娘竟然是齊嬤嬤的一個遠房侄媳婦!

既然是齊嬤嬤的親戚，這便自然要牽連到佟夫人和阮杏這兒來。馮小憐氣不過，這便直接上門來質問阮杏。

阮杏這當然矢口否認，兩人這就鬧起來了。

彎兒講，說當時馮小憐一見云晏回來，當場就起撲進云晏懷里掉淚，一個勁兒說，"..原本今日該死的人是我，含冬是替我遭了這罪。三爺若不替我做主，那我索今日也陪著含冬一起去了。"

云晏管家去審那廚娘。

本來阮杏信心滿滿，一口咬死這件事與佟夫人和無關;卻沒想到管家不多時拿回廚娘的口供來，廚娘竟然承認了是齊嬤嬤教唆毒死馮小憐!

春芽聽了也微微挑眉，"哦?”

彎兒道:"那孟婆子也是個狠人，不甘心閨這麼死了，索要鬧個魚死網破，于是在進府來鬧之前，先委托給租住家房子的一個秀才，請秀才另外替報了。”

這樣一來這件事就已經不是云晏自己府中的私事了。

盡管含冬是馮小憐的丫鬟，但是畢竟這是出了人命案，府有權過問。京兆尹雖說不想得罪云晏，但是卻也還是派了人來，說要“協助"云晏審問家奴。人已經來了，就在前院等著呢，說不妨礙云晏審問，但是要拿到云晏審問之后的結果。

所以云晏若是想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終究是做不到了。

彎兒既興也有些張地問春芽，"三爺現在能怎麼辦?”

春芽垂下眼簾，“既然那廚娘已經一口咬死了齊嬤嬤，們兩個還偏是親戚，那現在齊嬤嬤就已經摘不清了。那現在三爺自然要親自審問齊嬤嬤。"

春芽抬眸窗外夜，“現在就看齊嬤嬤能不能扛得住了。”

不多時，云晏果然親自提審齊嬤嬤。

齊嬤嬤被拖進來時，云晏立在正房的月臺上，燈從背后照來，他的臉浸在影里，只見森。

齊嬤嬤被拖進來時，已經過了一刑，上跡斑斑。見了云晏，齊嬤嬤仆倒在地，一雙眼里倒滿是堅毅，“三爺，老奴冤枉!那賤人的確是老奴的遠房侄媳婦不假，在廚房的差事也的確是老奴當年求了佟夫人賞給的.……可是老奴當日卻只是可憐家吃不飽，便想著在廚房里，但凡主子們牙兒里有一口剩的，好歹也能他們一家人不死。”

“除此之外，老奴與再沒旁的牽連。今日所做的事，老奴都不知曉，更與三和佟夫人沒有半點牽連啊!"

好幾個廚娘也都被傳來作證，廚娘們在云宴面前都不敢抬頭，一個一個全都說，齊嬤那侄媳婦在廚房里幾乎每日都要提起齊嬤嬤一回，分明與齊嬤嬤關系極為親呢。

而且，每三五日的，那侄媳婦總是要特地拿廚房的鴨魚的，親自做一道好菜，說是要孝敬齊嬤嬤的。廚房上下都忌憚齊嬤嬤是佟夫人跟前的管事婆子，就也沒人敢攔著。

孟婆子聽完痛心疾首，沖著齊嬤嬤嘶吼，“聽聽!這你與再沒牽連?還想要如何牽連!"

齊嬤嬤聽得面如死灰，只能求救地向阮杏，"三!老奴真的是冤枉的!"

“在廚房里說這些，不過是狐假虎威，借老奴的名兒去裝氣罷了。老奴從不曾搭理的，做的那些好菜也從來都沒有送給老奴，怕是都只是帶回自己家，給一家子解饞去罷了!"

馮小憐虛弱地伏在椅子扶手上，盯著齊冷笑，"一張好!如今有這麼多廚娘都站出來作證，嬤嬤卻一張便想將那麼多人的證詞都抹殺了麼?"

“嬤嬤想否認也行，好歹也找些證人出來。這麼多廚娘都坐實了與你那侄媳婦的關系，嬤嬤不如說說，你能提出哪些證人來替你作證!"

齊嬤嬤跪在院子里，盡管燈幽暗，可還是照清滿臉的雪白。彎兒也看向春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