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佟夫人的質問，晉王妃頗不耐煩。畢竟已經貴為王妃，佟夫人不過是個侯爺側室。

晉王妃挑眸瞟了佟夫人一眼：“這不明擺著麼？論長，三郎是子；論嫡庶，他上面兩個哥哥全都是嫡出，他不過是庶子！”

“可是大郎和二郎還都沒婚呢，他卻要搶在兩個哥哥之前婚。試問王侯世家，除了病重沖喜的之外，誰家能搬出這樣的事來！他這婚期定的，不分長，以庶犯嫡，這不懂規矩！”

佟夫人不以為然地垂了垂眼，“我看倒不是三郎搶先，而是大郎和二郎自己不著急婚才是。”

佟夫人早有所備，手從齊嬤嬤手里接過《燕寢檔》來，起遞給晉王妃。

也早就看晉王妃不順眼了，可是奈何份有別，再不滿也得畢恭畢敬。

“王妃娘娘明鑒，這兩本《燕寢檔》是在大郎、二郎有了通房之后，專為記錄大郎、二郎床寢之事所設。他們兩人有通房的日子也不短了，可是直至今日，這兩本底檔上可卻還都空著呢。”

晉王妃也連忙抓過那兩本底檔來翻看，一見空空如也，臉也是一變。

佟夫人：“大郎、二郎都連個通房都不，那他們兩個來日又怎麼學得會娶妻生子？我知道大郎、二郎都是心不在此。可也總不能因為他們兩個當兄長的不喜好此事，就得讓早已有了心上人，而且投意合的三郎繼續等下去吧！”

“如果真要這樣無邊無涯地等下去，那咱們這平侯府還靠什麼開枝散葉，還如何保持咱們云家的人丁興旺、子孫繁盛？”

被佟夫人將此事捅出來，大夫人面子上十分難堪。趕忙起，小聲向晉王妃解釋：“宥兒他畢竟病還沒好，他心智還如孩一般，故此……”

晉王妃點了點頭，“我知道。”

誰還能跟一個傻子過不去！

只是冷眼掃過云毓。

云毓的通房是親自給挑的，可是都這麼久了，云毓竟然還沒讓那通房侍寢。這是云毓不滿意的安排啊，還是兒就不將的話放在心上！

這才是晉王妃所絕對不能允許的——還想繼續控制著娘家，那必須得拿得住云毓這個侄兒，他對言聽計從、俯首帖耳才行！

可是現在當著這麼多人，不好直接向云毓發火。便猛地一拍桌子：“二郎的通房丫鬟呢？”

春芽怎麼都沒想到，在今天這個場合下，竟然能突然被點名。

春芽不敢怠慢，急忙從人群中走出，在晉王妃面前跪倒。

“奴婢叩見王妃娘娘。”

晉王妃冷冷打量著春芽：“予當日親口問你，愿不愿意伺候二郎。你說愿意，予這才親自下令抬舉了你。”

“予給了你超過所有通房丫鬟的月錢，你跟侯府里的姨娘們拿一樣的錢。予對你已是頗為恩澤，你心里可知恩？”

春芽急忙俯伏在地：“王妃娘娘大恩，奴婢銘五。”

晉王妃便是一聲冷笑：“那你為何不遵照予的授命，為何不伺候二郎？予是要你當通房丫鬟，不是讓你只管端茶倒水的！”

“話再說明白些，若只會端茶倒水，那你拿不到每月二兩的月錢！”

眾目睽睽之下竟被問起這樣的事……春芽愧得無地自容，只能深深垂下頭去：“回王妃娘娘，奴婢，奴婢沒有不愿。”

云毓也聽不下去，起向晉王妃行禮：“姑母容稟，此事都在侄兒，與無關。”

晉王妃卻不理會云毓，只管依舊數落春芽：“你主子從小在佛寺修佛，不懂紅塵中的這些事，任誰都能理解。”

“可是，你要明白，予抬舉你為通房，是你干嘛的！你主子不召你侍寢，你就不懂主去伺候？誰家白白抬了通房，卻只是個當個活擺設！”

春芽窘得俏臉通紅。

晉王妃卻還不解氣：“別跟予擺什麼矜持。予告訴你，矜持是世家貴才有的資格，你一個奴婢，又矜持給誰看！”

“你既然是通房，要做的就是暖床，就是引導你主子通曉男之事。若你做不到，你這個通房予既然抬了，便沒有撤下來的；更沒有再放你出去另外嫁人的道理——那便也唯有拖了你出去杖打死！”

春芽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嗓子眼兒里更是一口氣梗住，上不去也下不來。

那口氣終究還是生生化了淚水，沿著面頰流淌下來。

晉王妃卻不容春芽難過，冷冷叱道：“說話！這是什麼地方，又豈容得你一個奴婢嚎喪！”

說著瞟了一眼佟夫人、阮夫人和云晏，“人家好歹還在辦喜事呢，你跪在這兒掉眼淚，豈不是給人家添堵！”

春芽心下一警，忙抬手將淚珠兒抹干。

“姑母！”云毓白皙的臉上，顴骨攏起紅暈，而他額角湛青的管卻是突突直跳！

春芽知道云毓也了怒，可是在尊卑份和輩分的制下，他沒有辦法當面反抗晉王妃的決定。

不想死，不能真的就被晉王妃下令拖出去打死……

春芽橫下一條心，深深吸氣，伏地叩頭：“奴婢今晚就為家主侍寢！”

晉王妃這才不不慢地瞟了云毓一眼，卻又是對著春芽說話：“好，這是你說的！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上吧。”

再抬眸緩緩看向云毓，“二郎，姑母瞧出來了，你是想護著的，那你就是喜歡。既然喜歡，便收用了吧。”

“你若真想護著，那今晚上就由得伺候你，你可別再推三阻四！”

晉王妃說著抬手佟夫人跟前的管家婆子齊嬤嬤：“這差事你就也不必派給別人了，你今晚上就親自到二郎臥房窗外盯著去。”

“不僅要聽靜，而且房還要留一盞燈，予要你親眼看見他們的影作完畢了才作數。務必確保這通房丫頭今晚上切實伺候了二郎！”

王侯貴族之家，都重視子嗣的統純潔，于是家主與妻妾合房的夜晚，都有專門的婆子在窗外聽聲兒。確保事了，才在《燕寢檔》上記錄下來，以備將來查驗子嗣的坐胎時辰。

這是王侯之家的常規，眾人聽著也早就習以為常，沒人覺得怎樣。可是春芽卻還是第一次知道，這話落在耳朵里，仿佛雷鳴炸響！

……不過倒不是害被人隔窗觀影聽聲。畢竟是揚州瘦馬，這點子恥度還是扛得住的。

只是，沒辦法不介意此時云晏就在畔！

能覺到，晉王妃說這番話的時候，云晏的視線熾熱又冰冷地刺在上，如芒在背！

晉王妃親自發話，齊嬤嬤不敢違拗，只得跪下領命。

晉王妃視線重又落回春芽臉上：“予聽說，你在府里也擔了個狐貍的名兒。那就別白擔，你今晚上可得跟你主子好好使出本事來！”

“若你能今晚就能懷上二郎的孩子，那予便做主抬你為姨娘，你一步登天。聽明白了麼？”

春芽只能俯伏在地：“奴婢，遵命……”拼命忽略掉云晏變得危險的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