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弈崢捧起我流淚的臉龐,哽咽著道:“故事很長,我們換個地方說。”
於是,我跟隨著蕭弈崢,來到了一家小客棧。進房間後,我一眼瞥見了地上打包好的行李。
“你,是要走了?”我指著那行李問蕭弈崢。
蕭弈崢拉著我,在床邊坐下,歎了口氣,道:“其實,我每晚躺在床上,都告訴自己,明天早上就離開吧……可是,到了早上,我又忍不住去看你……就這樣,日複一日,一拖便是月餘……”
“為什麽?”我瞪大眼睛著他,“你找我找了四年,可終於找到了,你卻不來見我,還想悄悄走掉?這到底是為什麽?”
蕭弈崢低下頭,有些自嘲地笑了:“因為,我找到你的時候,你跟長卿師兄走在一起,懷裏還抱著孩子……”
我想起,剛剛在巷子裏時,他開口便問“孩子姓什麽”,原是誤會了我與顧長卿。
“你以為,我嫁給了長卿師兄?還跟他生了孩子?”我問蕭弈崢。
他有些窘迫地點點頭,道:“我當時真的很糾結。我想與你相認,但又怕破壞了你本來平靜好的生活……”
我佯裝生氣,道:“你怎麽會這麽想?我與你比金堅,若不是發現有了念崢,我都要追隨你去了。你怎麽會以為,我會嫁給別人?”
蕭弈崢張起來,握我的手道:“靜姝,對不起……我以為這世裏,活著艱難,所以你做什麽樣的選擇,我都可以理解。更何況,長卿師兄也的確是個值得托付的人。你若真的跟了他,我也是放心的……”
“那你今日,救我之後,為什麽不一走了之?為什麽又與我相認了?”我又問道。
“因為,那日在布店,我救孩子的時候,發現他跟我長得像。而且,我將他抱在懷裏時,有種很強烈的覺——這是我的兒子。”
“可不就是你的嘛!”我賭氣推了蕭弈崢一下。
蕭弈崢輕輕歎了口氣,道:“幸好,我舍不得你,一直拖著沒走。不然,此生又要與你,與兒子生生錯過了……”
我斜睨著他,嗔怪道:“從前,你可是一直說,要我別離開你,甚至恨不得將我一直關在靜園裏。如今,怎麽如此大度了?”
蕭弈崢卻極認真地對我道:“因為,我想起荷香跟我說過,你覺得,我不懂。我對你是占有,是控製,不是……荷香說,一個人應該真心為好,哪怕是放手……”
聽到他這番話,我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輕輕抱住他:“傻瓜,我告訴你,你以後不準再放手了!你不知道,這些年,我以為與你天人永隔,心裏有多苦,有多痛……若不是看著念崢一天天長大,讓我有了希,我早就撐不下去了……”
“靜姝,我懂,我太懂了……之前,你詐死,我就這樣苦了三年,痛了三年……後來,我又到找你,若不是盼著早日與你團聚,我隻怕也不過來……”
“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是怎麽起死回生的?”
蕭弈崢著我的發,苦笑道:“怎麽可能起死回生?我就沒死。紅姐拿給我的酒,不是毒酒。隻是喝了之後會暫時深度昏迷,不仔細辨別,就跟死了是一樣的。”
“所以,紅姐就沒想殺你?”我驚詫道。
蕭弈崢點點頭,道:“對,弄了一手瞞天過海,騙過了霍天,救了我一命。”
“可為什麽要救你?我實在想不出理由。”
蕭弈崢著我笑了,接下來說出了一件我完全意想不到的事。
“靜姝,你還記得紅牡丹嗎?”
“紅牡丹?殺了日本人,然後被你放走的紅牡丹?”
我自然記得這個人。為了給好姐妹報仇,在煙館殺了山二郎。日本人要蕭弈崢出紅牡丹。蕭弈崢便弄了個死囚犯頂替,又將紅牡丹放了。為這事,不明真相的百姓還罵蕭弈崢是“賣國賊”。之後,還發生了仙樂門馬仙刺殺蕭弈崢的事。
蕭弈崢笑著道:“靜姝,你肯定想不到,紅姐,就是紅牡丹!”
“什麽?”我真是驚詫萬分,“這、這怎麽可能?當年,你是見過紅牡丹的呀!怎麽會沒認出來?”
“因為,會易容。在霍天手下的時候,一直都沒以真麵目示人。”
“天啊,這麽多年,我見到的紅姐,居然不是真正的模樣……”我又恍然大悟,“所以,紅姐是為了報你當年放走的恩,救了你一命?”
“沒錯。”蕭弈崢點點頭,“我也算是善有善報了。”
“那是怎麽騙過霍天的?還有,那掛在城門樓上的,又是怎麽回事?”
蕭弈崢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他又輕輕歎了口氣,道:“用把另一個人的易容了我。而那人,本就與我是親,長相也有幾分相似……”
“親?”
我猛然想起,在祭奠蕭弈崢的人群裏,我看見過瘋瘋癲癲的聶芳。那時的,著城門樓上懸掛的,一聲聲喚著“兒子”。莫非……
“掛在上麵的……是蕭弈嶸?”我瞪大眼睛,問道。
蕭弈崢皺著眉,點點頭,道:“蕭烈死後,聶芳和蕭弈嶸雖逃出了督軍府,但沒多久就被紅姐那夥間諜抓住了。我從昏迷中醒來時,已經將蕭弈嶸毒死了。還帶我去看了被易容我的模樣的蕭弈嶸的。”
“所以,這些年,我原是錯怪了紅姐。不但是好人,還是與漢同歸於盡的英雄!”
與此同時,我也終於明白紅姐為什麽要用這麽慘烈的方式殺死霍天了。痛恨日本人,可霍天卻放任日軍侵略東北,讓數萬同袍生活在水深火之中。
“那為什麽不告訴我?如果我當時就知道你沒死,會等你一起走的。你也不用苦苦找我四年。”我又問道。
蕭弈崢搖搖頭,道:“事沒你想的那麽簡單。紅姐跟我說過,此事是兵行險招,一步走錯,我們,包括自己,就全都沒命了。所以,思前想後,最後還是決定先瞞著你。原本,將你們送到小鎮後,便要馬上將易容後的我送過去。但是,第二天,收編的北係軍因我之死發生了暴。霍天下令封城。所以,我是五天之後才離開寧城的。”
“五天……那時,我們已經到上海了……”
“我猜到了,你們是要從上海坐船去法蘭西。馬上也追了過去。我還查到了你們三人登船的日期。所以,我也趕買了船票。”
我一把抓住了蕭弈崢的手:“所以,你去了法蘭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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