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一眼不遠火衝天的靜園，扭回頭與白蓁蓁道別：“我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我實在不知道最後要同說句什麽。總不能祝跟蕭弈崢白頭到老吧？

    而白蓁蓁卻從袖子裏拿出一隻巧剔的玉簪，塞到我手裏。的目漫過我的臉，依舊是我第一次見時的那種高貴倨傲的神。

    “你一個弱子，又在蕭弈崢的庇護下養尊優慣了的，到了那世中，又能活幾日啊？”輕歎一聲，指著那玉簪道，“這是個信。你拿著它到去京城，投奔白家。他們見了這玉簪，自會收留你的。”

    我驚詫地著白蓁蓁，實在沒想到，為我日後做打算的，居然會是。

    “不……”我把玉簪推回去，“出去後，我會自食其力。”

    “嗬……”白蓁蓁像聽了個笑話，又將玉簪推了回來，“自食其力？外麵兵荒馬的，你個弱子能做什麽？還有，你不必覺得欠了我的人。你去投奔白家，自會有人看著你。我就不怕你再回來了。”

    哦，原是這個打算。那我便更不能去白家了。因為，無論如何，我都是要回來的。若兇手不是蕭弈崢，我一定會回來履行我對他的諾言，同他長相廝守；若兇手就是蕭弈崢，那我也一定要回來——回來，要他的命……

    可這些話，我不能同白蓁蓁說，想了想，便隻得接了的“好意”。

    “放心，不管我去不去投奔白家。我都不會再回到蕭弈崢邊了。”我故意騙道。

    “好，希你說話算話。”白蓁蓁瞪著我，一字一句地道。

    “可是，我走了，蕭弈崢就一定會上你嗎？”我有些憐憫地著一臉勢在必得的白蓁蓁，“別忘了，你們白家與南係軍來往切，他對你始終是心存戒備的。”

    白蓁蓁的臉上卻浮現了一淒涼：“開弓沒有回頭箭。我既然來了，不管是為了我自己的心，還是為了白家，都必須讓他上我……”

    我又扭頭了一眼外麵的火，忽然拉住了白蓁蓁的手，道：“不如，趁我們一起逃吧！外麵再生存不易，也是自由的。何必做家族的棋子呢？”

    白蓁蓁卻馬上出了手，笑容裏更多了幾許淒涼：“雲靜姝，你不懂……自我見他第一眼，就知道自己這一生都逃不掉了……”

    卻原來，仍是自己給自己畫地為牢。

    說實話，我始終理解不了，白蓁蓁對蕭弈崢這飛蛾撲火般的熾熱的。但有那麽一瞬，我竟有點羨慕。若我也同這般，了便義無反顧，或者，我同蕭弈崢也不會走到今日這般田地……

    離開了白蓁蓁的小樓，我一刻也沒有耽擱，直奔東南的角門。我巍巍，笨拙地翻上牆頭。可為了避免外麵看守的士兵起疑心，我在往下跳的時候，便極力裝作駕輕就，從容淡定的樣子。所以，當我左的膝蓋著了地，疼到麻木的時候，我還是強咬著牙站起，朝著大路的方向學著二爺的樣子，大搖大擺地走過去。而當確定沒有人跟上的時候，我忍著膝蓋的劇痛，抬飛快地跑了起來。

    夜的寧城街道，已經見人影。我飛奔了一會兒，終於筋疲力盡。我停下腳步，彎下腰大口大口著氣。再回首，督軍府的方向仍是一片火。

    我終於出來了。眼淚一下子湧了上來——我終於獲得了自由。而代價，卻是翠柳的一條命……

    接下來，我便要去找顧長卿了。我知道，蕭弈崢去前線後，顧長卿就搬出了督軍府。而他現在應該住在西醫院。

    我努力回想，蕭弈崢帶我去西醫院的路程，又辨別了一下方向，便再次邁開抖的雙，繼續向前奔跑。

    幸而，我的方向還不錯，雖繞了一些彎路，但最後還是準確地找到了西醫院。而更讓我差點喜極而泣的是，我竟在醫院門口遇見了蔣毅。

    他應該是剛下班，正從樓裏走出來。

    我氣籲籲喊了聲：“蔣醫生……”

    蔣毅抬頭，在夜中辨認了一會兒，才瞪大眼睛驚呼道：“夫人？”

    我上前拉出了他的胳膊，著氣道：“快……快帶我去見顧長卿……”

    顧長卿就住在給我做檢查的那個小樓裏。已然睡下的他，看見蔣毅帶著我來了，也是驚詫萬分。

    “長卿師兄……”我見了他，如同見了親人，心裏也踏實了，“我逃出來了……求你……求你帶我走……”

    顧長卿扶住泣不聲的我，又斷斷續續聽我講完了逃出督軍府的經過。

    “靜姝，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寧城！”顧長卿當機立斷，道，“眼下，督軍府裏定是作一團，而且蕭弈崢眼下也沒有回來，想必還不會有下一步的行。所以，我們必須連夜就走！若是封城，我們可就出不去了。”

    “去、去哪裏？”

    沒錯，我雖找到了顧長卿，但對於以後要去哪，還是十分迷茫。

    顧長卿倒是一直很冷靜：“靜姝，你若還想找回記憶。我便帶你去法蘭西，找我的老師做手。你若不想，我便帶你離開寧城。咱們可以回江南，回到你的故鄉。或者，你想去別的什麽地方，我就帶你去。長卿師兄，會一直陪著你，照顧你……”

    顧長卿的話，讓我心頭一暖。但我馬上就給出了答案。因為，於我而言，並沒有第二個選擇。我逃出督軍府，逃離蕭弈崢，為的就是找回記憶，找出真兇。所以，其他的選項盡管聽起來更好，但我也別無選擇。

    “長卿師兄，我要做手。”我堅定地對顧長卿道。

    “好。”顧長卿點點頭，鏡片後的眼眸清澈而明亮，“靜姝，事不宜遲。我收拾一下，我們馬上。我們先坐火車到上海，然後再轉船奔歐洲去。”

    我這個一直幽居在靜園的人，對外麵的世界一無所知，自然是一切都聽顧長卿的安排。

    但蔣毅卻覺得不妥。

    “現在是大半夜，不管是出城，還是去火車站，勢必都會引起注意。不如，明日清晨跟著運輸藥品的車一起出城。”蔣毅提議道。

    顧長卿思索了一下，最後點點頭。

    就這樣，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我便藏於運輸藥品的貨車之，非常順利地出了寧城。之後，顧長卿帶著我在最近的一座小縣城市下了車，然後轉乘火車，直奔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