蜱奴的話一出,沈隨雲登時冷靜下來,為自己剛剛的不理智到一愧。
他像霜打的茄子,整個人蔫蔫的,滿眼的頹廢和震詫在替中閃爍變化。
蜱奴沒再管他,回到床邊問秦勇:“你帶出來的圖紙呢?”
這很重要。
秦勇盯著蜱奴,愣神片刻,有些為難道:“我怕最後又被抓回去,所以路過山腰那座土地廟的時候,將圖紙放在了神龕後麵。”
“那座土地廟在哪?”
秦勇轉頭看向沈隨雲,“小風你知道的,就是咱們小時候經常玩的那裏。”
沈隨雲背對著所有人,默默抹了一把淚,才轉過道:“我知道在哪,我帶你們過去。”
他的神終於恢複如常,更比以往多了一堅定,“還有你們正在做的事,我也要參與!”
救父救國,他都要做。
蜱奴異冰冷的雙瞳終於鬆了些許,頷首道:“可以,但你要遵守我們的規矩。”
沈隨雲毫不猶豫地轉,“那就走吧。”
……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花神賜福亦在景州百姓的簇擁中謝幕。
花神轎輦被送回了花神廟,謝蘅換上溫婉留在這裏的服,出來和崔簡會合。
一見著崔簡,謝蘅便道:“咱們得趕想個辦法潛冷府,開采礦山,製造火炮,中間需要的花費一定有賬冊記錄,還有他們和京城往來的信件,這些我都必須拿到,不然沒有實證,陛下是不會相信我的。”
崔簡道:“這個你放心,機會很快就會來的。”
謝蘅不由看向崔簡,不大明白他這篤定的言論是何道理。
隻見崔簡朝連廊一側示意,謝蘅會意地看過去,隻見石拱門外,一個穿藍下人服的仆從走了過來,遠遠朝他二人行禮道:“我家主人在府中擺了酒宴,請二位府一敘。”
崔簡挑眉,小聲道:“鴻門宴,去不去?”
謝蘅眉目冷傲,輕笑道:“不虎,焉得虎子。”
崔簡撇眉看向,容貌易改,眼神卻不易變。謝蘅的眸子像一把冰刃,凝著致命的鋒利和無盡的寒意,但是這種肅殺之氣又被子的外表掩飾,因此忽忽現,難以捕捉。
幾年未見,謝蘅真的變了很多。
從前有多跳,如今就有多孤冷,仿似還有了一點表兄薛霑的影子。
兩個人的格慢慢糅合到了一,也越來越像他了。
崔簡冷不丁想到了另一個人,心忽然變得有些煩躁,心底那一潭死水,忽然被丟進了一顆石頭子,激起了一圈圈波瀾。
跟著那名下人來到大門外,早有車馬等候,而馬車周圍,亦有十幾個高壯的家丁負手以待。
他們個個目兇惡,一看便是蓄養多年的打手。
若是他們敢逃,這些人就要發揮作用了。
還真是鴻門宴……
二人上車後,謝蘅起窗帷朝外看了一眼又迅速放下,小聲道:“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麽要讓我和你的小人調換過來了。”
崔簡沒說話,算是默認了謝蘅將要口而出的話。
他就是要保溫婉的周全。
謝蘅卻故意沒有接著往下說,反而用一種問罪的口吻道:“你是真的沒有把我放在眼裏啊。該說不說,你也是我未來的妹夫,你現在當著我的麵為別的人籌謀,還算計到我頭上來了,你把我妹妹放在什麽位置?”
崔簡聽出了玩笑的口吻,也知道謝蘅不是真的要問責他,卻仍舊一臉肅然道:“你回家以後,最好整飭一下家風。”
謝蘅眉頭一皺,疑道:“我家怎麽了?”
母親向來慈,不是那等刁鑽婦人,家中人口簡單,家風能壞到哪裏去?
但見崔簡一臉認真的表,謝蘅還是信了八分。
“你回家以後,自然會懂。”崔簡靠著廂壁,高深道。
謝蘅定定地看了他一會,移開目,默默點了點頭。看來,離家這幾年,家裏發生了不事。
馬車漸漸駛離花神廟,在星河倒垂時分停在了刺史府的大門前。
崔簡像模像樣地扶著謝蘅下了馬車,還不忘提醒道:“阿姐步子邁小一點,別餡了。”
謝蘅瞪了他一眼,很不願地改變了自己一貫行走的步態,模仿起今日見過的那個姑娘。
冷白從門後迎了出來,先看了看崔簡邊的謝蘅,而後才對崔簡客套地招呼了兩句。
謝蘅低著頭,視線自然而然垂到腳尖,這樣的一個姿態恰如其分,與溫婉已有九九的相似,所以冷白這掠過的一眼,並未看出一點不同。
刺史府的宴席設在水榭之上,三麵環水,由拱橋連接到岸邊,湖中新荷已長出不,圓葉稀稀拉拉地鋪在水麵上,間或出一點脆的尖角。
二人跟著走過拱橋,緩步走向水榭。
今日到場的除了冷家兄妹,其餘幾人,冷白都一一向崔簡介紹,除了景州長史,司馬,還有幾個參軍,都是景州員,可唯獨缺了最重要的一個:景州刺史,冷白之父冷均意。
崔簡微微笑過,與謝蘅換了眼神,盯著麵前的酒杯沒。
例行談笑過後,冷白給崔簡敬酒道:“崔兄,一直也沒問過崔兄,是來景州做什麽生意的?”
崔簡默了半晌,這才舉起酒杯道:“我的這點生意不足為道,不比冷家所圖之大。”
座中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大家的表都很耐人尋味,各自低著頭幹自己的事去了。
這幾乎已是明示,冷白也不再揣著明白裝糊塗,低低地笑了笑,抬眸森然道:“崔大人!你還真是快人快語,看來景州發生的事,你都已經得很清楚了。”
崔簡放下酒杯,與冷白相視一笑,“一知半解吧,但絕對比三年前的李大人,知道的多。”
“……”
冷白的目漸冷,靜夜中的水榭埋伏著洶湧的殺機。
崔簡接著道:“你擺下這桌酒宴,不就是為了找我來攤牌的嗎?隻是我好奇的是,這冷府如今究竟是誰做主,你這白之人,似乎沒資格跟本欽差說話吧?令尊大人,何時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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