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書瑾的腹部,即便是隔著厚厚的棉也能出沒幾兩，想必腰是極為纖細的。

    蕭矜控製著力道，在腹部打著圈地輕。

    這力道顯然很合陸書瑾的心意，在蕭矜懷中安靜下來,不再泣,發出了幾聲含糊不清的哼哼,繼而就沒了別的聲音，像是再次陷沉睡之中。

    喝醉後又哭過一場的陸書瑾顯得很弱,半點沒有男子的樣子了,就像個無意識撒的姑娘。蜷在蕭矜的懷中，將半張臉埋起來,憑借著本能的意識趨向他。

    房中的暖爐起了效用,周圍溫度升高,驅逐了所有寒冷。燈散發出暖的,將依偎在一起的兩人投出一個曖昧的影子。

    太安靜了。蕭矜一不地抱著,心中被愫塞得滿滿漲漲。他的心中生出一暗的自私來,恨不得時間門永遠停留在這靜謐的一刻，不再前進。

    陸書瑾又睡著了,閉著眼睛呼吸平穩，額頭抵著他的膛,那正是心口的位置。

    蕭矜低頭看了很久,發覺似乎有了些許冷意,便想將從椅上抱去床榻。

    但他剛，就發現自己的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陸書瑾給攥在了手中,雖不是很用力，但這樣一牽扯仿佛又要從夢中醒來，不安地皺了皺眉。

    蕭矜用指腹了的眉頭,而後將整個抱起來，抱去了床榻上。

    因著陸書瑾的不鬆手，蕭矜也隻能順勢了鞋子躺在邊上，將被褥拉過來把蓋住。

    陸書瑾被方才那一番折騰，有些醒了，眉頭就又不安穩地微微皺起。

    無意識地手抓了一下，也不知在找什麽，沒找到之後又將手虛虛握拳，搭在被褥邊。

    作間門出了左手腕上纏著的赤繩，蕭矜看了看，忽而抓住了的手，將蜷起的手指慢慢開，然後頭探過去，把的手掌在自己的側臉上。

    陸書瑾的手被蕭矜捂了很久，這會兒掌心是熱的，又極其，分明沒什麽味道，但蕭矜總覺得的手香香的。

    他無比憐地蹭了蹭的掌心，還轉頭在上麵留下個輕吻。

    陸書瑾此刻若是清醒的話，或許會被他眸中無法掩藏的喜歡給嚇到。

    但蕭矜猜不出陸書瑾將這赤繩係在手腕上的原因，也猜不出心裏在想什麽。他隻是一味地被陸書瑾吸引，難以抑製地想與親近。

    年三十的晚上如此熱鬧，雲城的大街小巷俱是玩樂的人，萬家燈火今夜不熄，煙花一朵朵地在天空炸開。

    外麵喧鬧非常，房中卻相當寂靜。

    陸書瑾的眉頭舒展，安然地睡著。蕭矜埋頭在的掌中，像是疲於奔波的鳥找到了棲息之所，安詳於此。

    這些日子，他總是強迫自己去逃避那些。

    他跪在祠堂前一遍一遍想著繁盛而龐大的蕭家，想著殘害百姓的臣，想著他這些年接的教誨和訓練，如此才能時刻謹記他是蕭家嫡係的唯

    一子嗣，背負著各種重擔，不能讓蕭家為世間門人指指點點，不能讓蕭家族人蒙。

    但到了陸書瑾麵前，聽著綿長而平穩的呼吸聲，蕭矜又想起初見時被包子砸了頭茫然回顧的神，想起利用自己懲治劉全時的狡黠，想起垂著眸說自己沒有爹娘時的平靜。更是無法克製地想起細眉紅，耳垂墜著銀蝶長鏈，著雪紗長的麗模樣。

    蕭矜被著割裂的思想折磨得快要發瘋，整個人被無盡的火焰炙烤，一陣一陣的燒過之後，留下的餘燼都足以讓他窒息。

    他惱怒過，憤恨過，陷無可自拔的自我厭棄，在一切緒撕扯沉浮後，來到了陸書瑾麵前時又隻剩下深深的無奈。

    至現在，他靜靜聆聽著陸書瑾的呼吸時，心裏再沒有任何掙紮的念頭了，隻想待在邊。

    總有辦法的。蕭矜絕地想，他甘願心的煎熬，牢牢克製自己的私，反正不能讓陸書瑾再委屈。

    七八糟的念頭快速在腦中翻過，忽而一聲渾厚的鍾聲自遠方傳來，悠揚而綿長。同一時間門，煙花竹的聲音在雲城各個地方響起來，整個城中被砰砰響聲淹沒。

    蕭矜從的掌中抬起，自懷裏出一串由五個金子打造的圓幣，放在的枕頭下麵，而後俯下頭在眉間門親了一下，輕聲說：“新的一年了陸書瑾，恭祝你又添一歲。”

    陸書瑾閉著眼，睡得香甜。

    煙花的聲音直到後半夜才漸漸消停，新年伊始，萬象更新，人們帶著好的願睡，迎接新歲的到來。

    蕭矜卻徹夜未眠，盯著陸書瑾不知疲倦地看。

    最後趕在天亮前，他了陸書瑾的臉頰，眷不舍地離開了。

    蕭矜回到府裏的時候，蕭雲業正在晨練，見他從外麵回來，便問道：“臭小子，昨晚上大年夜你跑出去一夜未歸，去了何？”

    蕭矜的麵上帶著一夜沒睡的疲倦，眉眼懨懨，不像是去尋歡作樂。

    他停住腳步，說道：“看玉去了。”

    蕭雲業納悶地瞥他一眼，忽而像想起什麽似的，兇道：“你小子，莫不是看上了別人媳婦兒？”

    蕭矜麵對著荒謬的猜測，都提不起任何力氣反駁，隻道：“沒有。”

    蕭雲業哼了一聲，說道：“你自己注意點分寸，我蕭家怎麽說也是晏國數一數二的大族，你若是做出什麽給蕭家蒙的事，我就一頭撞死在牛糞上。”

    蕭矜起眼皮看一眼自己親爹，說道：“蕭家的名聲早就被我搞臭了。”

    蕭雲業威嚴不過這麽一會兒，又瞇著眼睛笑了，“也是，誰還不知道我蕭家養了個廢嫡子出來。”

    他拿起手中的木劍，比劃了幾下，狀似無意地問道：“過些時日我就要趕赴北疆助三皇子平寇，這雲城你守不守得？”

    蕭矜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眉眼間門的倦怠在片刻間門被清掃幹淨，無端添上幾分認真，他道：“守得。”

    蕭雲業笑著與他又說了

    兩句話，才將他放回去休息。()

    大年初一本是串門拜年的日子，但蕭家嫡係單薄，蕭雲業隻有一個嫡親的妹妹早些年也生了病早早離世。嫡係長輩大多在京城，而其他庶係長輩也沒有讓蕭大將軍親自攜子登門拜年的資格，是以這一日蕭府隻來了幾個庶係的小輩拜年，還算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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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清靜的，還有陸書瑾這裏。

    是被一串炮聲給炸醒的，睜眼的時候天還沒亮，暖爐燒得旺，整個房間門都十分暖和。

    陸書瑾這次宿醉醒來沒上次那麽難了，隻是頭有些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緩了好久才逐漸找回意識。

    想起昨夜看到蕭矜了，他就在自己麵前，將抱在懷裏低聲呢喃。

    又是喝醉之後的夢嗎？

    陸書瑾疑地想著。

    但是昨夜分明覺得自己還算清醒來著，也說了很多話，好像還哭了一場，隻是那些記憶在醉酒之後的加持下，都變得有些模糊，一時間門讓陸書瑾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做夢。

    隨後很快回憶起來，自己是搬了個凳子坐在門口看煙花的，又為何會睡到了床榻上？房中的暖爐又是誰點的？

    驚醒一般猛地坐起，掀開被子下了床，有些心急地穿上鞋子，快步推門出去。

    門打開的一瞬，一盞盞火紅的燈籠點亮了整個寂寥的院子，在灰蒙的天空下熠熠生輝，芒落了陸書瑾的眼睛裏，將的眸子徹底點亮。

    披上披風抬步出去，自後院往前走，一路走至前院，發現沿路的所有燈籠都被點亮，整個宅子燈火通明，無一不是明。

    陸書瑾清晰地記得，昨夜天黑時，隻點了後院靠近房間門和膳房的幾盞燈，還有些掛在簷下的太高了也索沒點。卻沒想到這一睜眼醒來，宅子裏的燈全被點燃了，沒有一盞是滅著的。

    是蕭矜，他昨夜真的來過。

    不僅把抱去了房中，還將宅中的燈籠全部點亮。

    站在原地怔住，視線從一盞盞的紅燈上過，麵前好似浮現出蕭矜站在夜空之下，一步一步將這些燈籠全部點亮的場景。

    就算是他作再快，做完這些再離開恐怕也得是半夜了，大年夜他不在蕭府好好呆著，來這裏作何？

    陸書瑾覺心口一片，泛著意。

    轉往回走，洗漱之後去了膳房，卻見昨日擱在桌上的菜和碗筷皆已被收拾幹淨，一張桌子什麽都不剩下。

    陸書瑾站在門口扶著門框怔然許久，這才回了寢房之中。

    先前起來的時候著急沒注意到，桌上是放了一個扁長木盒的。

    走過去將盒子打開，眼便是一件桃花的裳。拿出來一抖，的布料就自己展開，其跟初開的桃花很相似，是一種淺淡的妃，但一看就是男子的。

    領袖擺都用金繡了一圈藤蔓似的圖案，裏頭也不知道夾了一層什麽棉，看起來單薄拎在手中卻沉甸甸的，布料在燈下折著和的。

    ()    疊放在下麵的就是雪白的裏和黑長，與之前蕭矜送的三件一樣，都是一整套。

    陸書瑾一下就猜到蕭矜的用意。因為今年是大年初一，所以他送來了一件嶄新的裳。

    鼻尖一酸，也不知怎麽地，緒就往上翻湧起來。

    有時候人遇到了些傷心事，了委屈，心裏難過，但憑著堅韌的子還是能忍一忍的，在心中寬解自己兩句也就過去了。怕就怕有人突如其來的溫和關懷，一旦接到這種關心，就會讓人產生一種被疼的錯覺，於是那些原本可以忍的難過委屈瞬間門如翻了天的巨浪，摧毀了心中所有堅韌的高牆。

    陸書瑾一眨眼，眼眶就潤了，有些哭笑不得，用手背揩了揩還沒落下的淚，像是有幾分倔強。

    把門關上，走到床邊棉，恍然看見枕頭下麵出了一截金黃的長穗。陸書瑾是從沒有在枕頭底下放東西的習慣，而且也沒有什麽串了金黃長穗的玩意兒。

    心頭一跳，把手探過去將那東西了出來。

    是銅板大小的五個幣被串在一起，俱是純金打造分量頗重，磨得相當，在燈下散發著閃耀的芒。

    陸書瑾看到這個東西，先是有很長一陣的茫然，繼而想起每逢年夜，長輩們就會給孩子一些小錢用紅布包著，讓孩子在枕頭下麵睡上一覺，此為祈禱孩子康健如意的民俗。

    記事起，從未得到過歲錢，一晃十六年過去了，卻沒想到會在十七歲的伊始得到了如此貴重的歲錢。

    還是蕭矜給的。

    陸書瑾攥著這一串金幣，坐在床邊上用手背了下眼睛，眼圈有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