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數月的北地王府忽然熱鬧了起來,惹得街坊四鄰都出了好奇的神。
北地王府是發生什麼大喜事嗎?
難不,陛下開恩,終於準許這位征戰了一輩子的老將軍回到自己的封地與家人團聚了?
但只要對時局稍微瞭解一些的人,就知道這是本不可能的事!
陛下年事已高,諸皇子又撐不起大業,以陛下對北地王的忌憚,只怕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北地王活著離開長安。
而此時的北地王,都抱著小孫回到屋中了,才從錦晏的話語裡發現自己了一個人。
蕭去疾。
北地王自知理虧,咳了一下,笑著道:“老了老了,眼睛也不中用了…去疾呢,快將他送進去。”
鐘行嘿嘿一笑,又收起笑容,出冰冷刺骨的神,他一字一頓道:“知道又如何?您又不會幫我造反……”
這樣的形,在北地是本不存在的。
可長安城,遍地華麗高大的宮室,每座宮室都有千上萬的房間,天子縱然一日換一間,也是住不完的。
錦晏如實回答,又說不累。
陛下啊陛下。
而且他猜測,不疑和安絕不會不出城相送,可在他故意拖延了時間後,依舊沒等到兩人,必然是城中出了大事。
這小子自便一反骨,他在想什麼,最明顯不過了。
鐘行頷首,“我們行至城外時,看到城燃起了滾滾濃煙,那方向正是糧庫所在的位置。”
鐘行臉上劃過一抹諷刺的神,北地王卻面無表,只是讓醫趕快替蕭去疾診治。
鐘行繼續道:“路途休息時,我問過幾個老農,說他兒子從年初被徵召服役,至今都未歸家,而從去年開始,府又以各種名目徵了幾次稅,如今新糧尚未飽滿,可家中已經沒有存糧了,他的妻子和長孫,便是被死了。”
北地王不由驚訝,“晏還懂得醫?”
原來不止了一個,而是了兩個。
鐘行咳了下,說道:“從北地到長安,所過之,田地要麼荒蕪一片,要麼在田間勞作者,多爲年邁弱瘦骨嶙峋的老者和麪黃瘦的婦孺,甚見到年輕力壯的男子。”
北地王然大怒,一邊追一邊罵:
蕭羈怕不是有什麼事瞞著他!
將錦晏安置好,讓侍在旁守著睡覺後,北地王將鐘行到了書房,讓鐘行將近來發生的事事無鉅細告訴他。
北地王去而復返,卻始終沒放下懷中的錦晏,當他們爺孫到門口時,鐘行正抱著氣息奄奄的蕭去疾要進門。
半晌後,北地王臉大怒道:“你說什麼?糧庫被燒了?”
鐘行角微微一,出頗爲無奈的神,“您只看得到小孫,哪裡能看到我與去疾呢!”
難怪陛下將他邊的人都死了,徹底隔絕了他與外界的聯繫,原來是覺得他這個“質子”老了,不中用了,怕他死了以後無法再挾制蕭羈,便對孩子了心思。
此時,在北地王懷中昏昏睡的錦晏說道:“表兄,藥方是對的。”
聯想到錦晏做出來的紙,印刷,犁,還有許許多多的有利於民生的東西,北地王心裡也有了一個猜測。
可在北地之外,天子腳下的長安,卻有那麼多田地荒蕪,有那麼多的百姓挨凍,悽慘而死。
鐘行又誇讚了錦晏幾句,說臨危不,心思縝,既回絕了宮覲見的旨意,又不會得罪天子。
“庶子找死!”
“大父,我們一路走來,還看到許多詭異的景象。”
北地王臉上慍怒未散,冷冷道:“你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想說什麼便說,這般作態不像話。”
鐘行一邊說,一邊打量北地王。
看著錦晏清瘦的臉頰,北地王知道不過是在寬自己。
看著廚子艱難跑的影,鐘行和錦晏的神都微微一變。
北地王沒說話。
他咬著牙關,沉默好久,才輕聲詢問錦晏,“小晏兒啊,路上走了多久,是不是很累?”
宮中使者必然是時刻都在向皇宮傳信,陛下明知道兩個孩子都生著病,卻還要讓他們宮覲見,當真是太狠心了。
眼神對視之間,北地王不由大喜,“阿行也來了?”
北地王聽著,也是一臉的驕傲,可那張滿是驕傲得意的面容之後,卻是無法言語的心寒和悲涼。
北地王倒是第一次聽說此事。
在鐘行再次開口說起沿途聽聞的幾樁彌天冤案時,北地王忍無可忍,冷斥道:“庶子,你拐彎抹角說這麼多,真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北地王氣憤不已,一拳砸到了案幾之上。
這兩個孩子,是他蕭睢的親孫兒不假,可也是陛下的親外孫啊,上亦流著陛下的,陛下如何忍心的?
然而,北地王府的侍衛死的死抓的抓,還能守在北地王邊的也就一個只會做菜的廚子。
而究其本,是壯年男子都被徵召服役,去爲天子修築宮室和陵寢了。
醫是帶著使命來的,回頭還要向天子差,自然不敢有半分疏忽。
又吩咐道:“來人,去請大夫來。”
誰料鐘行卻道:“大父,您在長安不可能沒有自己的勢力吧?不如您寫一個名單給我……”
曾經因弱而一直被他偏的孫子。
北地王以爲他要認錯,便暫時放下了手杖。
北地王見狀,無奈搖了搖頭。他這個外孫,自小就比旁人多一個心眼,對皇室更是仇深似海,可天子想殺人,多的是兵不刃的辦法,哪裡就需要給一個病弱的質子下毒呢?
沒一會兒,鐘行回來了。
一番診斷後,他開了一個方子,並且留下徒弟在王府煎藥,自己則回宮覆命去了。
怪不得這兩月再也沒有消息傳北地,原來是大父邊無人可用了。
沒多久,在等待大夫的時間裡,北地王又得知了長安街頭髮生的事。
他一走,鐘行便拿著藥方去找民間大夫了。
鐘行笑了下,與有榮焉地說道:“您是不知道,晏在醫學上的天賦,可是連公孫仇都羨慕的。”
在北地王抄起一旁的手杖前,鐘行拔就跑,到了門口,卻又停下。
一月半的行程,舟車勞頓,風吹雨淋,換做是他,也會覺得疲累不堪,更遑論兩個本就弱多病藥不離口的孩子。
又過了一刻鐘,廚子請的大夫剛進門,就有人通報,陛下派醫來了。
鐘行沉默著,將蕭去疾從馬車上抱了下來,看著蕭去疾慘白的臉,北地王眼裡閃過一抹沉痛。
“反了天了!”
“來人,給我攔下那庶子。”
“今日我非要把他的打斷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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