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雀無聲。
管事這一句不過是做戲做全套罷了,環顧一周,見事畢了,回到那位世子的旁。
絮雨離得近,聽到他低低催了一句:“世子,好了!”
那世子又目沉沉地瞥了眼絮雨,一抖馬韁,縱馬獨自便去。
管事帶人追了上去。一行人馬再次遠去,道上又是一陣塵土飛揚。
等這一撥郡王府的人馬都走了,熱鬧的才紛紛了起來,一邊議論著剛才的意外,一邊忙著各自上路。老翁的車是走不了了,隻能回驛找人修車,很是過意不去,向著絮雨連聲賠罪,說沒能將人送到,耽擱這麽久,還害險些出事,要分些錢給。
絮雨怎會要,催他快去修車,免得天黑了回不去。老翁連連拱手,又請顧十二幫忙先在路邊住騾子和錢,自己回往驛人。
絮雨也繼續往前行路,走出去沒多遠,忽然聽到顧十二在後喊:“這裏到城門還有十來裏路,你走快些!城萬一找不到住,可去永平坊尋高大娘的旅店!過西市一直向南,隔三四個坊就是了。那裏去得晚些也不怕,你從西北門走,守門的和我認識,報上我名顧十二,給他兩個錢,他會放你進去!天黑切莫留在外麵街上,當心撞上武候!”
武候是金吾衛下的衛士。長安的城門和各坊角間有武候鋪,下設武候,大鋪二三十人,小鋪五人,白天負責守,夜晚則和騎卒一道督查警戒。顧十二為人熱心,怕初來乍到不懂規矩惹禍上,特意出言提醒。
絮雨高聲回謝,抬頭了西斜更甚的日頭,知離天黑不剩多時候了,不敢再多耽擱,加快腳步,一口氣不歇,終於在日落之前,趕到了開遠門的附近。
暮春的晚風正在遠那片蒼莽的山林間回,掠過開滿野花的青青郊野,吹到腳下這條布滿經年的層層馬蹄與車轍印跡的紫陌道。風卷垂落在耳邊的幾綹細發,也帶走額前因急行而生出的些微浮汗。
夕大半已墜在後的地平線下,那座城就矗立在前方,它沐浴著來自這個白天的最後一片暗金的夕,和靜靜地遙遙相。
的腳步不自覺地定了一定。
一支滿載著胡椒和麝貓香料的駝隊從後趕了上來,晚風裏,香氣陣陣。忽然這時,有隆隆不絕如若天雷降落的鼓聲,從前方那一座城樓之後傳了出來。
長安承天門上設有大鼓。每到日暮時分,承天門上擂第一聲的暮鼓,街跟著擂百響,天黑之前,金吾衛將依次關閉四麵方的外城門,宵開始。
城牆上的昏被這突然而至的鼓聲驚得聒噪不停,城外的駝鈴聲也驟然轉急。行在四方野道上的路人和車馬紛紛加速,爭相湧向前方那座還在接納著他們的城門。
呼吸著這似曾相識的仿佛來自記憶最深的風的味道,聽著一道道催得人心跳不寧的暮鼓之聲,絮雨忽然生出了片刻的恍惚之。
驅散了間這微妙難言的湧著的心緒,加快腳步,追上前方駝隊,終於,在乾德十七年四月最後一天的落日時分,邁步踏京的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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