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鄭君容領命即走。
風雪漸烈,屋里的火盆噼啪作響,穩婆在旁邊走來走去, 謝及音疼出了滿汗,向側一抓, 握住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
是裴初。
“好疼啊,七郎……”眼里有了淚,“生完這個,再也不生了……”
“好,都聽阿音的,”裴初想給汗,手抖得險些拿不穩帕子,低聲懇求,“勞你辛苦些,把這個平安生下來,好不好?”
謝及音含淚點點頭。
穩婆只當他是拿話安皇后,也順著話安:“您不必害怕,這孩子胎位很正,是個孝順的!”
這話不全是安,謝及音確實養得很好,子時開始發,寅時初就功將孩子生了下來。
穩婆將嬰兒干凈,檢查一番后,用紅緞襁褓裹住,遞給裴初,“恭喜陛下和娘娘,是位公主。”
嬰兒哭得中氣十足,謝及音聞言,緩緩轉過臉,裴初將孩子抱給看,握起的手指,輕輕了嬰兒的臉頰。
“咱們的兒,生得很漂亮。”裴初低聲道。
是很漂亮。聽說有的嬰兒剛出生時又紅又皺,像個剛刨出地的紅薯,但小公主一出生就很好看,潤瑩瑩,像個裹了的團子。
“外面雪停了,是祥瑞啊!”識玉在外間驚呼到。
謝及音聞言輕笑。
新的床鋪已經收拾干凈,裴初小心將抱起來,安放在溫暖的的錦被里,掌心輕輕覆在眼前,“睡一會兒吧,我在這兒守著你們。”
這一覺直睡到了天大亮。趁睡著的時候,裴初用熱水擰了帕子,幫把拭了一遍,這事他夏天時也做過許多次,從未驚擾過,這次也一樣。
上十分干爽,被子里溫暖,謝及音懶洋洋翻了個,覺得有些了。
細長的指節挑開床帳,裴初正抱著小公主,含笑向。
“爐上溫著參湯和甜粥,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
謝及音卻道:“我想吃米飯和羊羹。”
“胃口這麼好嗎?”裴初著實有些意外,“那你等等,我吩咐膳房去做。”
他將小公主遞給,回來時端了一碗紅棗參湯,“羊羹還要等一會兒,先喝點參湯,別壞了。”
小公主在懷里睡得正香,謝及音小聲問道:“定好名字了嗎?”
依大魏風俗,孩子未出世前取名不吉,所以兩人此前尚未討論過。謝及音睡著的時候,裴初倒是想了幾個,寫在紙上,讓挑個喜歡的。
“個個皆含祥瑞,會不會太招搖了?”謝及音思忖道。
裴初卻道:“這是你我的兒,大魏的公主,未來的皇儲,名字大一些,是為了能承住國運。”
“你要立兒為皇儲,那朝堂上……”
“你我只有這一個孩子,無論是兒是,以后皇位當然都是的。”
見神思凝結,裴初安道,“別害怕,路要一步一步走,先給兒選個名字吧。”
謝及音指了指第一個,“清麟。”
裴清麟,名卿凰。
“麒麟之于走,凰之于飛鳥,圣人之于民。”大魏帝一出生,就被寄予了眾人難以企及的厚。
膳房送來米飯和羊羹,謝及音大快朵頤,吃得額頭冒汗。識玉說鄭君容正在顯宮外打轉,裴初起出去,片刻后又回來。
見他眉間微蹙,似有掛心之事,謝及音放下了筷子,“出什麼事了?”
“是陳留郡,線人已經查清,徐之游確實被蔡氏扣押在私牢里,他們想知道徐卿拿到了多證據。”
“那蔡宣……”
“要先蔡家,才能蔡宣,”裴初坐到床邊,低聲與謝及音商量道,“我要親自往陳留去一趟。”
“去多久?”
“今夜,最遲上元節回來。這段時間勞你在中宮掌政,凡事有所決斷。我已將王瞻從建康召回,宮外有他,宮里有岑墨掌軍,你不必有所顧忌。”
謝及音鄭重點頭,“我明白了,你放心去便是。”
當天下午,宮中傳出詔旨,中宮皇后誕下公主,為表慶賀,自今日閉朝休沐,朝廷員按品秩增發俸祿,百姓也能按戶到惜薪司領取過冬的新炭和棉。
城里喜氣洋洋,有人提前慶新年,在一聲聲竹中,裴初與鄭君容匹馬悄然離開。
蔡宣與心腹在府中聊起此事,冷嗤道:“既未誕下嫡長子,竟也能如此張狂,新帝對這位皇后未免太縱容了。”
心腹知曉他的心事,奉承道:“看來這位謝氏出的皇后是個沒有福氣的,聽說生得模樣也怪,本不配做中宮皇后。令長媛嫁在趙家,五年生了三個兒子,可謂婦德充沛,令媛也過了及笄,有父如此,有姊如此,便是宮里的皇后貴妃也做得。”
蔡宣聞言一笑,慢悠悠端起茶盞,“此話大不敬,可不能說。”
心腹聞言愈發口無遮攔,將蔡宣比作伊尹、霍,“前朝霍司馬能廢立君主,此為朝廷計,故人皆服膺。司徒大人有霍之才,區區皇后,有何不得的。”
這話說在了蔡宣心上。他剛收到永嘉帝親筆題寫的匾額,書曰“輔弼清輝”,心中正暗自得意,自比為權臣名相、帝王肱骨,聞此言后愈發猖狂,當即心生一計,命人將錦怡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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