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被凌空扶起,謝及音驚呼一聲,下意識扶住了床頭的木雕。
裴初低聲哄:“松手。”
不肯松,怕會摔下去。可床頭木雕被掰著來回晃,聲音反而更大。
最后關頭,裴初本想像從前那樣弄在外面,謝及音低聲說道:“太醫署說,我的已經養得不錯了,若再過幾年,又不知是什麼形。”
他的手搭在脈上,但此時脈搏太快,什麼也切不出來。
“阿音。”
“嗯?”
他很這樣喚,于他私心而言,這是一種僭越,其實他只想高高地捧著。
“這是件很辛苦的事,你若害怕,不要為任何人妥協,朝堂上的非議,我會替你擺平。”
鬢發被薄汗沾在側臉上,謝及音抬手為他理至耳后。
“人有想要的東西,必然也會為此到害怕,你明白的,是不是?”
的指腹描過裴初的眉宇,“生一個吧,我與你的孩子,我想好好待他。”
長夜漫漫,明月皎皎,照進窗欞,金綃帳上銀如浪,久久不息。
次日又起得晚了,堆在書案上的折子已被批復,隨意翻了翻,侍墨發還尚書臺。侍送來幾張詔旨請鈐印,或是員調遣,或是敕令地方整肅風氣,皆與改稅有關。
謝及音拿起玉璽,鈐在詔旨上,問侍:“陛下被什麼纏住了,怎麼不自己過來?”
侍強忍著不去抹額上的汗,訕訕道:“圣上似乎今天心不錯,正在宣室殿與三公論辯呢。”
“你說陛下自己對三公?”
“啊……是。”
司徒司馬司空,皆是世家德高重之輩。謝及音不說話了,侍捧著幾道詔旨退出顯宮,識玉悄悄問:“娘娘要不要去幫一幫陛下?”
“他自己捅的馬蜂窩,自己折騰去吧,”謝及音忍俊不,“他正小人得志,能耐著呢,怕什麼?”
謝及音自顧自避暑逍遙,眼見著要到了用午膳的時候,裴初還是沒能回來,便先讓侍傳膳,另點了幾道菜留著,準備吃完飯再往宣室殿去一趟。
剛拾起筷子,突然心念一,對識玉道:“昨天的教養說最近不吃飯,你派人去千萼宮看看,若還沒用膳,就把接到顯宮來。”
識玉應了一聲,派人往顯宮去,約一刻鐘后,教養牽著著紫襦的走近殿中。
已將行禮學得十分規矩,只是尚有拘謹,細聲細氣道:“參見皇后娘娘。”
“過來吧,到姨母這里來。”謝及音朝出手,將抱到八仙桌旁,問想吃什麼。
一開始還不好意思說,問得多了,就指了指甜粥和竹筍炒。
謝及音將幾樣南方菜都擺到面前,試探著用舀了一勺,吞進里,一邊吃,一邊觀察謝及音的神。
這是個天敏的孩兒,與印象里時的謝及姒完全不同。謝及音了的頭,對教養道:“以后千萼宮的三餐都換建康菜,吃飯的時候,你坐在桌邊陪一起吃。”
恭聲應喏。
第81章 有孕
永嘉二年春, 太醫署來顯宮中為帝后請脈。
時春風乍起,楊花逐柳絮,紅鯉仰湖波, 抬頭忽見百鳥盤旋,久久不去。
老太醫再三確認后才敢起行禮道賀:“皇后殿下懷有孕,已二月有余。”
雖是意料之中,也是求了一份心安。裴初給披了一件披風,隨去廊下看這滿院熱鬧的春。
“高興嗎?要辛苦好一陣子了。”
隔著服, 他的掌心落在謝及音的小腹上, 有些好奇,但更多是憂慮, “可惜我一分一毫都不能替你分擔。”
謝及音笑他:“不能分擔便罷, 你倒是先替我張上了。”
裴初確實有些張,縱然知道太醫署醫高明,的宮寒之癥也調理得很好,但懷孕生子這種事, 總歸還是在冒險。
天授宮的藏書里有教婦人如何吐納調養的容, 裴初先自己練了半個月,確有五通暢、氣充裕之, 并無不適的反應, 這才在晚上睡前慢慢教給謝及音。
見耷著眼皮坐在床上,裴初關切道:“這是怎麼了, 是了,還是哪里不舒服?”
“年節的時候不該喝那麼多酒,算算時間, 孩子是那時懷上的。”
“是擔心孩子嗎?太醫說眼下未見不足之癥。”
“不是……”謝及音言又止,轉面朝里躺下, “罷了,睡吧。”
若是心里有事,晚上必然難眠。裴初的掌心落在肩上,猜測道:“莫非是想喝酒了?”
“不能喝。”謝及音聲音很輕,但態度堅決。
確實不能喝。只是這樣忍著,會人心里不自知地煩躁,而裴初比自己更見不得忍。
兩人相對沉默了片刻,裴初嘆了口氣,轉出去了。謝及音心中一,坐起來往帳外張,過了一會兒,見他轉過屏風來。
“梨花白酒溫和,我人兌了一半的水,放在爐上煮,等會送上一盞來,你用筷子蘸著,略嘗一嘗味道。”
謝及音擁衾著他,無奈道:“你不能這樣,巽之。”
“哪樣?”
“我如今懷孕影響,或不能自持,你應從旁勸誡,怎麼能助紂為呢?你這……你這還不如識玉能勸得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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