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難得地清醒了一回,問了這一句。
“犯皇上忌諱?”寶玉一愣,猶豫起來,“不至於吧?能犯什麼忌諱?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兒?再說了,致傑好歹也是皇上的兒子,五城兵馬司還真能把致傑一直關著啊,皇上面上也不好看吧?”
薛蟠遲疑著道:“我聽說幾位皇子之間好像關係也有點兒說不出來的味道,就連楚王和魏王之間,都不那麼合拍,寶玉,你確定這找秦王、趙王、韓王沒問題?”
寶玉雖然在這方面魯鈍了一些,但聽得薛蟠這麼一問,也有些吃不準了。
不過想到這不過是薛大傻子的話,他又有些不屑一顧,什麼時候自己都需要到薛大傻子來提醒自己了?
寶玉也知道自己是個沒主意的子,這一次好不容拿定主意,卻又被薛蟠來“干擾”,心裡有些不得勁兒,迅即聲道:“沒什麼大不了,我去找秦王、趙王和韓王說說,真要不行,再說。”
“也好,你去和他們說說,只要致傑能出來就行,我保證會讓琴貴妃把致傑足一段時間,讓他安安分分在家,別再招惹是非。”
薛蟠見寶玉堅定起來,也就不再說什麼,本來他也就是想到這一出順口一說,其實本人並沒有太多考量。
誰也不知道這樣一樁簡單的託人說項,竟然會在大觀二十八年引發如此大的風波,以至於幾乎所有的皇子都被牽扯了進來,甚至引發了朝廷的大震盪,也連帶著號稱政壇不倒翁的閣閣臣兼刑部尚書的賈雨村因此被罷黜,灰溜溜回家。
********
“怎麼回事,爲什麼會變這樣?”馮紫英濃眉深鎖,看著眼前自己的心腹倪德彪。
沒錯,這一位就是醉金剛倪二的兒子,從大觀十六年就開始出龍尉指揮使。
倪德彪是倪二的嫡長子,早早就被其父安排離了“黑道”從軍,後來以武進士出進上三親軍的旗手衛,然後到五城兵馬司,最後才進了龍尉,從南鎮司到北鎮司一直幹到指揮使。
倪德彪背上汗水都出來了,跪伏在地不敢作聲。
這種事,他實在是不想摻和,也不敢摻和,可是皇上問起來,他卻又該如何回答?
龍尉掌控整個京師朝廷的,宮裡宮外那點兒事哪裡瞞得過他?
說句不客氣的話,就算是皇上今晚臨幸哪位后妃,甚至出宮去了哪位相好那裡,都從不曾瞞過他。
從新朝一立開始,龍尉和旗手衛的職責就開始發生了變化。
龍尉既要對,更要對外,很多形下已經開始和兵部職方司的職責相重疊,而旗手衛則開始取代原來龍尉的一些部保衛和調查職責,當然其主要職責仍然是負責皇帝安全,但已經不僅僅侷限於單純的守衛保衛了,而是要主出擊消除危險了。
這也是馮紫英有意識地對幾大安全和報機構的一個改變,旗手衛逐漸演變爲後世類似於國家安全部一樣的機構,而龍尉則向中央報局職能轉換,兵部職方司則變軍事報局。
“德彪,回答朕的話,在朕面前,難道還有什麼不敢說的麼?”馮紫英角浮出一抹耐人尋味地微笑,“是覺得朕老糊塗了,有些事不願追究,你也裝糊塗了,不告訴朕是爲朕好,還是朕的兒子們已經讓你心生忌憚,怕押錯了寶,讓你們倪家日後遭遇滅頂之災啊?”
倪德彪大駭,以頭搶地,連連告饒:“臣不敢,只是……” “只是什麼?朕告訴你,朕還沒老到耳不聰目不明的地步,朕這些兒子們耍的把戲,都是朕年輕時候玩剩下的,朕之前睜隻眼閉隻眼,就是想看看他們的表現,但朕也告戒過他們,不要越線,但朕這些兒子們,似乎有些聰明過頭了,……”
馮紫英悠悠地道。
一切都還是在皇上掌控之中啊,倪德彪心裡暗歎一口氣,也不爲皇上的這些兒子們可憐,攤上這麼一個父皇,日裡就來琢磨他們,他們所做的一切皇上其實都若觀火,更像是一次對皇子們的觀察評估。
但觀察評估的標準是什麼呢?珍視親?尊重法紀?工於心?心機深沉?
能力肯定不在其中了,倪德彪很清楚。
從大觀二十年開始,皇上就開始逐漸讓皇子們開始接政務,從地方政務到朝廷大計,年皇子們都基本上在各項政務上有所持,可以說皇上這十多個子嗣中,能力不足者,或者無心大位者,或明或暗,早早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像魯王,西宮娘娘嫡出,其實頗得皇上喜歡,但早早就和皇上表明瞭態度,無心大位。
當然,並不排除他會支持其同胞兄長齊王爭奪皇位。
幾個皇子中都表現出了他們出的政務作能力,在倪德彪看來,他們幾個人當中,誰日後接替大位都沒有問題。
這就要優中選優,選最符合皇上心意的人。
但誰纔是最符合皇上心意的?皇上真實心意又是什麼?
坐在皇上這個位置,恐怕就不能單單以個人喜好來決定誰當儲君了。
如倪德彪所觀察到的,像西宮娘娘所出的魯王,妙貴妃所出的吳王,琦貴妃所出的蜀王,皇上都很喜歡,但肯定卻不會把皇位給他們。
吳王於格,和宮外李夫人(李紈)所出的李致通同爲帝國格院學生,都喜好格研究。
蜀王喜歡音律,與宮外元夫人(元春)所出次子賈致桐也是好一致,平素往來很多。
外人不知道,但倪德彪卻知道李致通和賈致桐其實都是皇上在宮外的私生子,但皇上和宮裡的娘娘們似乎都不他們之間往來。
“皇上,臣以爲,諸位王爺雖然各有心思,或者說都希能在皇上心目中留下一個更符合您心意的印象,也都很努力地在做事,至於說在某些方式上不盡一致,臣以爲也不可能強求,何況他們也沒有超過您給他們劃下的底線,……”
倪德彪忍不住替諸位王爺分辨一番,雖然他不知道皇上心思究竟如何,是對哪一位皇子行徑不滿意,還是都不滿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