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足像是日，可又和的不像日，像是月，可又溫暖的不像日。宋稚在慢慢的睜開眼睛，一陣溫溫的風吹的羅帳飄，塌前香爐裡的香氣，正一陣陣的漾著，恍若浪花一個接著一個，過宋稚的小巧玲瓏的腳掌。

逐月發覺宋稚醒了，便將羅帳挽了起來，日一下變得有些耀眼。宋稚手了眼睛，到從指間下一點點，似乎帶有一點猩紅的噩兆。

「小姐醒了？」逐月拿起一隻子，握住宋稚在外的腳掌，幫穿上。

暖意的風包挾著宋稚，輕輕起的髮，「近日犯了春困，我倒是比雪絨睡得還多。」

逐月無聲的笑了笑，道：「三小姐傳了話，問小姐要不要一起去接大小姐回府。」

「哦？那可真是不巧，晴兒姐姐子好轉，我已經答應說今日要去見，陪不了母親了。」髮拂過指尖，微，似乎有一隻藍的蝴蝶曾在此停歇，它抖了抖翅膀，在宋稚的指尖上輕巧的劃了個圈，然後消失了，像它來時那樣的，悄無聲息。

逐月應了喏，給林氏回話去了，流星上前來服侍宋稚梳妝打扮。

宋嫣被太皇太後罰了三百遍的《戒》，而且隻能在行宮裡抄寫，寫不完不準回家。宋稚略算了算，哪怕是宋嫣每日不吃不喝，筆耕不輟，也得要月餘。

而且這已經是看在宋稚的份上，減免的罰了。宋稚對宋嫣實在到無語，早知如此，還廢什麼功夫對付呢？洗乾淨手站在一旁看自尋死路就是了。隻是始終還是宋家的人，多多丟了一些宋家的麵子。

林氏也自覺丟臉，了幾日的心腸，還是去瞧了宋嫣一回。林氏給那些看守嬤嬤銀子，可們都不願收，看來太皇太後對此事是有過吩咐的。那天宋稚也跟著去了，林氏的袖子和肩頭都被宋嫣哭了，好不狼狽。

宋稚不過束手站在一旁，宋嫣哭訴了兩句，宋稚懶得聽，直接推門就出去了。林氏不知道被宋嫣灌了什麼迷幻湯，張口就要訓宋稚一句，宋稚三句兩句就給推了回來。

「姐姐為了在宴會上大出風頭，才惹出這麼多的禍事。席上的男子除了八皇子之外，就是一些年的皇子和公主，姐姐出這個風頭是為了什麼？娘親不會要我明說吧！宮裡的人眼睛可比咱們毒辣！這蝴蝶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家心裡都明明白白。十公主還好是沒事，若是有事，娘親待如何？！」

宋稚一氣說了許多，頓了一頓，未等林氏反應過來，又道：「姐姐可有告訴娘親，父親為何賞那一個耳？！那日在父親跟前到底說了些什麼渾話，娘親也該去問一問父親！」

這一番話說下來，林氏頗有些心虛氣短，總仗著宋稚是自己肚子裡爬出來，怎麼也逃不開這脈親，所有行事作風上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偏頗，現在被宋稚一頓指摘，底氣不足，隻好閉口不言。

宋稚回到家，徑直回瞭如意閣，任秦媽媽來勸，也絕不聽從。這個娘親，是該吃點教訓了！對千依百順的，反倒不認識誰是親生兒了！

聽樂香齋的媽媽們說，林氏給宋令去了幾封書信，從宋令得知了宋嫣做的荒唐事兒，心有愧，但是又拉不下臉來道歉，所以每頓都給宋稚送小廚房做的新式菜肴，盼著宋稚能給個臺階下。

這樣僵持了七日，宋稚覺得林氏的冷板凳也是坐夠了。帶上一味新調配的寧神香，給請安去了。雖說是宋稚主，但林氏自知理虧，滿臉賠笑，在宋稚麵前小心翼翼的說話。

宋嫣做事的確難看，居然在宋令麵前想要搶宋稚的這門親事！這一點，林氏不論如何也沒有辦法輕輕揭過，再加上宋稚在麵前一向乖巧懂事，又孝順。

林氏想起自己小兒的種種好，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再也沒提過要宋稚去看宋嫣的事兒，但為了避免外人說的難聽，還是每日讓明珠和翠環帶了好吃的好喝的送過的。

宋嫣在行宮裡頭倒是老老實實的，半句話也不敢說。隻是來小月的時候，因是在罰，行宮裡的傭人不甚上心，所以沒有給準備換洗的和月事帶，直到明珠再來看時，才能換了被汙染的。

宋嫣穿著臟汙的不能抄寫經書，被拘在屋子裡，倍覺辱。又不敢對行宮的傭人發火，隻能在明珠上撒了好一通邪火，明珠之間都是被簪子紮破的一個個小，回到府上找了有經驗的媽媽拿藥膏，這事兒才傳了出來，不然就明珠那個忠心護主的子，自己哪怕是咬斷了舌頭，也不會說出去半個字。

宋稚給這事兒添了把火，直接讓人傳到林氏耳朵裡去了。又在林氏談及此事的時候，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姐姐怎麼跟大哥哥都是一樣的子，遇上不痛快的事兒，不是喜歡在貓兒狗兒上麵撒氣，就是在奴婢上撒氣。這日子長了難免會有人說心狠手毒。大哥哥行軍大戰，頗有威，倒是也無人敢在背後議論，可是姐姐這樣的閨閣兒，落下個這樣的名聲可是不好聽。』

林氏聽了宋稚的話，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反倒是默默了良久。回了一趟林府之後，不知道是不是林老夫人給出了個法子，林氏已經打定主意，宋嫣一回來就將足，然後尋個婆家，早早的把這個禍害給嫁出去。

宋稚不知宋嫣今生的夫君會是誰，隻能在心裡默默的為他祈禱一番了。娶了宋嫣，命都短十年。

……

「嫂子也幫我想想，有哪些合適的後生。」林氏和宋稚一道來的林府，宋稚去看林天晴了，林氏便尋了小陳氏來說說話。

「妹妹別急，今年八月殿試之後，還怕沒有年輕有為的後生嗎？挑個家世過的去的，也就是了。」小陳氏是個和的子，說話從來都不會頂針，林氏與相多了，倒是也多了幾分真心相的意思。

「哎，嫣兒怎麼就了現在這個樣子！太後不喜，嘉妃不喜，現在連十公主、祺妃、太皇太後都一起得罪了，想要尋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也難啊！嫂嫂你說，是我做的不好嗎？」林氏說這話時，倒不是為了做戲，是真心實意有些難。

「妹妹盡說些胡話，那孩子運數不好，又不是個安分的苗子，事到如今自己得擔一大半的責任。以後啊，你府上的二丫頭都嫁的比好！」小陳氏聽到林氏說這話，也隻能在心裡頻頻搖頭，『林家這一屋子的老狐貍，怎麼就養出這樣一個傻頭傻腦的姑娘來？』

「十公主那事兒我也聽說了，這個丫頭擺明存了攀龍附之心，有這樣的下場也是活該！若不是稚兒隨攜帶膏藥，還不知道這事兒會鬧什麼樣子！」小陳氏倒是見的刻薄了一番，「妹妹，這樣的閨養在府上，若不好好管教，遲早是要闖出大禍來的！還好稚兒已經訂了親，不然的話難免也要這事兒的影響！」

林氏被說的一愣，『是啊，宋嫣這事兒的確難看，若不是稚兒訂下親事，難免也會影響。』

「說起嫣兒，我倒是也想著給瑤兒尋一家。」林氏慢悠悠的說，稚兒定了明年過門，宋瑤最好是能趕在今年之前就嫁出去。

「倒是比宋嫣簡單，」小陳氏不假思索的說，「我前幾日聽大錢氏說，京兆府尹膝下有個嫡次子，正準備議親。」

「京兆府尹？」這倒是個不錯的人選，雖不是什麼大，但卻是個有實權的。「聽起來倒是不錯，多年歲？人品相貌如何？」

「他和郎兒是一般的大小，郎兒與他見過幾麵，相貌倒是順眼。隻不過從武不從文，在護衛軍裡做了個小，隻待慢慢歷練。」小陳氏一邊說，林氏一麵點頭。

「若是有機會，倒是可以牽個線。」宋瑤的婚事林氏隻求問心無愧，想要做到千挑萬選，給尋個頂好的夫婿，林氏卻也做不到這樣的大度。

……

似乎是吹來一陣幾不可見的風裡，風裡有春日的氣息。林天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像是一個即將溺水的人，從深黑的水底一下子竄出來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姐姐？」一聲帶著疑、擔憂等緒的輕喚，讓林天晴睜開了眼睛。

一張微微蹙眉的人麵正擔憂的看著，在睜開眼的一瞬間，宋稚便綻開了笑，像是把春風帶進來林天晴這間昏暗的小房間裡。

「妹妹來了？」林天晴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福安，扶我起來。」

福安門路的拿了一個枕給林天晴靠上了，「別擔心，冬日的時候府上來了一個大夫，醫很是高明，我子已經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