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醒言緩緩斂了笑,雙眸著季淑,若有所,說道:「淑兒……」季淑卻一笑,道:「爹爹,我們一起去吃早飯吧?」花醒言點頭,道:「好,爹爹同淑兒一塊兒去。」
父兩個吃了早飯,和和之態,自不必多說。季淑高興的簡直似有從心裏頭淌出來,恨不得一整天都膩著花醒言,怎奈花醒言還有事要外出,他居相位,有些事自然不能說放下就放下。
季淑不捨送了花醒言離開,有些心神不屬的往回走,鼻端卻嗅到一陣濃烈香氣,季淑一怔,自語道:「是什麼香這麼濃的?」說著便轉頭,循著香氣而來的方向,拐過了走廊,卻見欄桿下池塘邊,幾塊假山石的底下,開著一叢花,葉子狹長濃綠,花俏,簇簇的開著,越是走近,香氣越是濃郁。
季淑看了會兒,笑道:「原來是瑞香。」瑞香種類極多,花香之濃烈更勝其他的花,因而有「花賊」「奪花香」的稱呼。
季淑彎腰看過去,手指幾番撥弄,卻無意之中看旁邊的地面上落著朵凋落的花兒,看樣子倒還新鮮,上面沾著泥塵。這幾日花醒言不在家,又起過風雨,打落了花兒也是有的。
季淑看著那凋落在地的瑞香,不知為何竟想起在雕花樓一把將水仙揮落在地之態,當時祈卿搶去救卻來不及,他歪倒地上之態,便如一朵花墜了地。
季淑想了會兒,後夏知跟春曉兩個丫鬟一路找來,見季淑在此發獃,便上前來,說道:「小姐,此風大,不如回房去罷?」季淑一時出神,自言自語道:「我怎麼忘了問爹爹他在哪裏了……」
春曉忙問道:「小姐說的是誰?」
季淑一怔,夏知說道:「莫不是昨日遇見的祈先生?」
季淑奇道:「噫,你怎知道。」
春曉夏知對視一眼,便笑道:「好教小姐知道,老爺離開之前曾代過,小姐若問起祈先生,就說他留在金華道上咱們家的那座別院裏。」
花家的別院喚作「伏風院」,院落極大,亭臺樓閣,連綿逶迤,假山池沼,賞心悅目,水榭拱橋,白牆青瓦,其寫意風流,不勝收,收拾的竟比相府更上三分。倒也是,相府之中經常出些朝堂之人,自然不能盡行旖旎風雅之態,要有幾分端莊,但是別院不同。
花醒言有個別號,「琴酒先生」,這別院的存在,含義大概就在其中。
一時之間,如人行圖畫中,垂柳依依,綠水迢迢,雖然只是初春,因種植了諸多的花樹,其昂然,蓄勢待發之態,卻無一不人歡喜,雖然春寒料峭,到底是春回大地,生機埋藏,想必過不多時,此便會變繁盛花國。
季淑一路走過去,旁邊領路的丫鬟便道:「老爺相請了太醫前來,祈先生好了許多,今日也起了大早,到後院去了,奴婢這就人去通知他一聲。」
季淑說道:「不用,我自去找他就是了。」
丫鬟答應一聲,季淑後春曉夏知兩個對視一眼,春曉便道:「小姐,今日有些天,我去吩咐人熬點薑茶來給小姐驅寒。」夏知也道:「出來的匆忙,小姐上這件兒大氅單薄了些,我去找件厚重的來給小姐風。」一來二去,邊兒的丫鬟都散了,只剩下那別院伺候的丫鬟。
那丫鬟領著季淑到了後院,在月門前停了步子,說道:「小姐,祈先生在裏頭了。」
季淑邁步進,卻見這院子鬱鬱蔥蔥,牆上幾十桿竹子發出蕭蕭聲響,院子之中也種了許多的花草,只不過尚未當季。
季淑一路行來仔細看,見花圃裏頭,開的只有迎春,茶花,海棠等幾種,最多的便是迎春,茶花跟海棠都開的極,又因近來天冷,連見的幾朵花兒都顯得很是瑟。
季淑走了陣子,便停了腳,放眼四看,卻沒見到祈卿人在何,正在發怔,心中卻忽地一,若有所覺般轉頭看去,卻見在右邊側,盈盈幾米池水相隔,有座水榭,水榭之上,兩扇窗戶散散開著,當中一株海棠花,蜿蜒橫斜而下,開的小心翼翼,花朵是濃濃的,襯著滿園蕭瑟,更見艷麗非常。
然而讓季淑定住目的,卻是趴在海棠花下睡著的那人。
那一張臉如玉,雙頰卻微微地泛著紅,同花朵相似。眉目如畫,不用妝也能驚艷,祈卿趴在海棠花下閉目而睡,那張臉,卻更奪了海棠之艷。
季淑定定地看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對於的欣賞跟嚮往,是人類的天。季淑不由己向前走了幾步,心中竟想將這幅景看的更清楚一些。
祈卿卻一直都未醒,或許他正做著一個極的夢,那張臉上微微地出些淡淡笑意,先前留下的傷痕並沒全退。
季淑獃獃看著,想到他為救水仙花跌在地上那傷心絕之態,想到他被惡徒當街毆打狼狽不堪之態,不知為何心中酸酸的。
一陣風吹過來,海棠花抖了抖,兩朵花瓣飄落下來,落在祈卿的臉上,將那先前留下的傷恰恰遮住。
這種的相互映襯契合,達到前所未有的極之境,季淑幾乎移不開目,卻見祈卿長長的睫抖了抖,好似要醒過來,卻仍未睜開眼睛,只喃喃道:「好冷……」
季淑心頭一,提步走上水榭,拐進裏頭,這水榭不是暖閣,毫不能寒,更加再水池之上,寒意比別更甚。
季淑走到裏頭,便覺得周也寒浸浸的,然而在跟前,祈卿伏在那裏,睡得正酣。季淑見他散著一頭墨也似的長發,上也沒穿怎樣厚的裳,只一件厚些的白錦暗紋長袍,腰間的帶子鬆鬆的系著,因他那樣伏在窗戶邊上,風吹過之時,便會將他散著的頭髮跟袍擺起,微微而。
大概是覺得冷,這個人便瑟了一下,卻仍不願從夢中醒來。
季淑嘆了口氣,便把自己的披風解開,走到祈卿的後,輕輕地替他披在上。
祈卿的子抖了抖,喃喃說道:「是你麼?」
季淑只當他察覺了,便道:「怎麼不去屋子裏頭睡,在這裏會著涼的。」
眼前祈卿的子驀地繃,而後他放在桌上的手了幾,似乎想抓住什麼,卻又停下。
祈卿抬頭起來,上的披風隨之落地上,他察覺了,便扭頭去看,著地上的織花白底的披風,又緩緩地抬頭看向季淑。
「真的……是你?」他的了,季淑這才發覺,他的臉頰之所以泛紅,是因為吹著冷風了寒。
季淑彎腰將披風撿起來,稍微抖開,道:「穿上吧。」
祈卿驀地站起來,手握住季淑的手,那好似描畫出的雙眸著季淑,道:「你終於來看我了?」
季淑只覺得他的手冷的如冰,不由地便打了個寒戰,道:「快穿上,你不嫌冷的麼?」
祈卿的手抖了兩下,忽地放開季淑,張開雙臂將擁懷中,道:「我一直在等你……先前還以為是夢中,沒想你真箇是來了,淑兒。」
他渾冰冷,唯有懷中僅存一暖意。
季淑握著那件披風,著心腸說道:「廢話,快點把這件披上,你是想凍死自己麼!」
祈卿抱著不肯放手,說道:「我……我不冷的……」季淑好氣又好笑,仰頭看他,說道:「你不冷我冷行嗎?這種覺跟被冷凍的生豬抱住一樣。」
祈卿眼睛眨了眨,遲疑道:「冷凍的……生豬?淑兒你……是說我胖麼?」
季淑撐不住,噗地笑起來,說道:「是啊,你很胖,不過扮演楊貴妃豈不是正好的?」
祈卿吶吶地說道:「你若嫌我,以後我吃點東西就是了。」
季淑恨不得咬他一口,說道:「給我住!先把裳披上。」
祈卿只好答應,眼睛亮閃閃地,卻說道:「淑兒你、你替我披上,好麼?」
季淑斜眼看他,道:「得寸進尺是不是?」祈卿失地垂頭,想接過那件披風,季淑嘆口氣,將披風抖開,踮起腳尖披在祈卿肩上。
祈卿很是歡喜,喜滋滋的將季淑雙手握住,季淑看著他的模樣,覺祈卿像是那種街頭上撿回來的流浪小貓,弱,卻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好,最不了的就是他看著自己時候的目,水汪汪的,天真,無邪,萌的人心。
季淑明知道他在其實不是這樣的,在雕花樓他將自己撲倒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兒,但,……在看著這張臉的時候,卻往往會有種心神被蠱的覺,讓人忍不住想大投降。
貓科大抵都有相同之,依賴人,撒的時候會讓人無可抗拒,但是你必須要分清楚,面前這隻看似天真無邪的貓科究竟是什麼出:小貓自然是貓科的,但是豹子也是貓科的,而百之王老虎,則更有一個大家喜聞樂見的別稱:大貓。
至於祈卿是真正的貓科還是「大貓」,或者是其他變異,以季淑目前對他所掌握的資料,尚無法鑒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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