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李義府正式出仕,監察史,從八品上。
這個職雖然品秩不高,只是正八品下,但許可權極廣,按照《新唐書》的說法,「掌分察百僚,巡按州縣,獄訟、軍戎、祭祀、營作、太府出納皆位焉;知朝堂左右廂及百司綱目」。
一句話,天子近臣。
懂得都懂,這種員,自古以來,就沒人真的敢拿人家的品級說事。
馬周當初仕的時候,就是這個職,如今李義府也算是了一把同樣的待遇。值得一提的是,馬周深得李世民的賞識,多次破格提拔,短短半年的時間,已經晉為中書舍人。
正五品上。
位列中書省,掌侍進奏,參議表章。
正式為大唐朝廷中的新貴,擁有了參政議政的職權,是個人都能看出,這個馬周前途無量,閣為相,那也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唯一讓大家覺可惜的是,這個馬周年齡大了,家裏還有一位妻子。
現在李義府就好多了。
年輕!
而且未婚!
以前還好,雖然主持大唐晚報,聲名遠播,但畢竟還未出仕,現在出仕了,而且跟馬周一樣,一起步就是監察史,可以預見,這貨只要不犯蠢,定然也是前途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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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關鍵的是,誰不知道,這位跟那位馬周一樣,也是那位長安侯的弟子?
別看那位雖然只是一位侯爺,也不出來管事,但懂得都懂。
那位爺還能用職品級之類的考量嗎?
連當今陛下朝中閣老都得陪著小心的主兒!
所以,李義府這幾天,家裏天天高朋滿座,賓客盈門,前來祝賀的車馬,首尾相連,絡繹不絕,甚至連五姓七,各大世家都著頭皮,派出了自家年輕子弟。
這種級別的員,自然是還不值得讓這些世家門閥低頭好。但也不至於吝嗇派出個年輕子弟,留一份善緣。
總之,我們中國人的智慧向來就是,花花轎子人人抬,好不好的無所謂,因為這點小事讓人給記恨了就沒必要了。
李義府的厚,可給他立了大功了。
都不用說話,只是一臉謙和地站在那裏就,就給他平白增添幾分好人緣。
幾天下來,他的口風,竟然格外的不錯。
不見過他的人,私下裏都口稱讚,覺得這個年輕人,雖然跟馬周是同門師兄弟,但格完全不同,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溫良恭儉,知道進退,懂得分寸的年輕人!
「子安,你這看人的眼真是沒得說,這位新出仕的李史不僅才華了得,能力出眾,這接人待,格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啊——」
聯袂而來的陸德明、李綱和虞世南,捧著茶杯,心滿意足地吸熘了一口王子安珍藏的雨前龍井,然後就忍不住一臉艷羨地嘆。
到了他們這種年齡,其實就很看重這種弟子傳人了。
對於這種誇讚,最近幾天王子安都聽麻了,笑了笑,沒接話。
不然還能怎麼辦?
難不還要親切地關心一下老爺子們的健康——老爺子,你們最近眼睛是不是瞎了?
一般這種況,大家都是誇幾句就算完。
子安這裏是好地方,大家來了,吃吃喝喝拿——
咳,總之,幹啥不好?
沒必要這樣啊。
但今天,這三位老爺子明顯有點反常,捧著茶碗,瞇著老眼,慢悠悠地,你一句,我一語,話題左右不離李義府了。
王子安的眼神頓時就有些古怪起來。
「行了,三位老爺子,別兜圈子了,有什麼事,你們就直說吧……」
聽到這話,虞世南和陸德明齊刷刷地往後撤了撤子,擺明了我們只是陪著來的架勢。
李綱:……
但本來這兩位就是臨時拉來捧場的,他也沒什麼好說的,所以,稍一猶豫,還是著頭皮,乾咳一聲,笑瞇瞇地看向王子安。
「咳——老夫此次前來,是人之託,有一樁好事要與子安商量啊……」
想到剛才三人的表現,再看看這老傢伙差點把我就是月老寫到臉上的德,王子安便有了猜測。
「可是要給我那劣徒說親?」
「然也!」
李綱不由須大笑。
「對方乃是秦府學士許敬宗之,我與祖父高縣公昔日往甚——」
說到這裏,李綱笑著補充道。
「如今雖然許府不及往日,有些沒落,但敬宗素有才名,又深得陛下喜,崛起也只是遲早之間,而許家之,是老夫看著長大的,溫良賢淑,相貌出眾,與令徒絕對是天作之合啊……」
王子安:……
只覺得天雷滾滾。
心中一口槽,都不知道該怎麼吐。
李綱,你這是魔鬼嗎?
一個笑裏藏刀,一個卑鄙無恥,你這都能給直接配一起?
這是想要上天啊!
「咳咳咳……這個——終大事,自古以來,就是父母之命,妁之言,這個我恐怕不好越俎代庖吧——」
王子安覺得,像這種神仙卷,自己能拆還是給拆了吧。
「子安,你這話就不對了,他父母遠在蜀地,自己在長安孤一人,婚姻大事,你這個師父不心誰心——」
說到這裏,老爺子忽然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王子安年輕英俊的面龐。
忽然間福至心靈,恍然大悟,勐地一拍大。
「瞧老夫這湖塗的,想著你是他的長輩,險些忘了你的年齡,是有些不太合適——這樣吧,只要你覺得合適,點個頭,老夫就親自去找陛下要道旨意——陛下賜婚,傳出去也算是一樁事……」
王子安:……
當天中午,王子安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好菜。
謝人!
下午下了值,李義府和馬周一起上門的時候,王子安還特意補充了一句。
「這畢竟是你的終大事,到底怎麼樣,還要看你的意思,若是你想提前看看人家姑娘,我也可以找個機會給你安排……」
「多謝師父關心,學生沒有意見,一切全憑師父做主——」
看著,躬著子拜倒在腳下的李義府,王子安心中說不出的古怪。
「那行,過幾日為師就親自帶你,上門提親。」
咋咋地吧。
你們兩家結親家,那也算是絕配了!
起碼不用禍害別人了,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多謝師父——」
李義府一臉欣喜。
許家,那也算是名門。若不是有師父提攜,這樣人家的閨,本不是自己所能奢的。
「行了,你喜歡就好——」
兩個人都留下吃了晚飯。
值得一提的是,最近北大營新軍那邊已經步正軌,所有人都比原來清閑了許多。就連為新兵營統領的薛仁貴,也能時不時的回來看看。
而他的妻子柳氏眼看著也到了快要生產的時候,所以薛仁貴高興得整天紅滿面的,走路腳底下都帶風。因為今天馬周和李義府兩個人留飯的緣故,他們兩口子也過來一起用飯了。
王玄策和席君買如今也和這兩位悉了不,雖然沒啥共同話題,但言談還算是熱絡。見馬周和李義府也留下吃飯,還熱地主給拿了碗快。
至於,武則天和狄仁傑更不用說,在家裏年齡最小,直接了團寵。
尤其是孫老夫人,拿著跟親孫子親孫似的,寶貝的不行,這兩孩子也是機靈的很,在別人面前還偶爾皮一下,在孫老夫人面前那個乖巧。
一大家子,滿滿當當三桌子人。
王子安前世的時候,都沒這麼熱鬧過,他也不覺得吵鬧,反而喜歡現在的氛圍。
吃完飯,孫老夫人拉著柳氏、長樂、程穎兒和蘇蘇幾位卷聚到東院,一邊做著紅,一邊滴滴咕咕地傳授些生兒育的經驗。
程亮和程默本來想地熘出家門,結果被自家老爹發現,一人一腳給踹回去了。
「不的狗東西,都給我滾回去好好讀書!」
程亮:……
程默:……
頭大如斗!
讓他們舞刀弄槍,打打殺殺的沒啥問題,但讓讀書就真的讓人痛不生了。
見自家兒子,一副不不願的熊樣,程咬金就氣不打一來,忍不住又一人給了一腳。
「說你們不,還矯上了,要知道,這種機會,外面多人,求爺爺,告,托關係,走門路,想求都求不到,偏偏你們還不知道珍惜!」
程咬金恨鐵不鋼。
「難不你們還要當一輩子的大頭兵不!」
指自家這兩個夯貨讀書考狀元肯定是不靠譜,也不指那個,但兵書起碼得讀起來。以前是想跟人學沒有門路,只能靠著自己那幾個老弟兄們言傳教,但現在不是自家婿會嗎?
這便宜不知道占是王八蛋!
雖然有些頭疼讀兵書,但兩個人也知道自家老爹說的在理,只能灰熘熘的回去讀書了。
對於這些,王子安的態度是無可無不可。
反正沒事都扔給薛仁貴、王玄策和席君買,讓他們負責帶著。
偶爾來了興緻,也會出來指點幾句。
但學習這種東西,真是要講天分的,一點都勉強不得。同樣的老師,有人能學學神學霸,有人只能當學渣,就算是名師也救不了。
所以,雖然有李靖和王子安這兩位的共通加持,幾個人也學的各有詫異。
比較起來,但從理論上講,幾個人當中,以薛仁貴和王玄策兩個人學的最好,席君買次之,程默和程亮只能勉強算及格。
但真要事論起來,最有天賦的反而是小丫頭武則天和狄仁傑兩個小傢伙。
尤其是武則天,別看是個孩子,只是稍有涉獵,沒有專門的學習,但是思路開闊,眼獨到,嗅覺靈敏,在師兄弟幾個閑暇兵法推演的時候,經常會有來之筆,讓薛仁貴和王玄策都覺得十分頭疼。
讓程咬金忍不住嘖嘖稱奇。
不過,王子安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事,因為他總覺得,知道了這個況之後的李世民,看著自家小徒弟的眼神就越來越意味深長了。
真要是這老傢伙,死不要臉,強行給娶到宮裏去……
會不會搶了他李唐的江山不重要。
真要是這親徒弟變老丈母娘算個什麼事!
所以,打預防針要趁早啊。
「則天呢,你說,要是有一天,我是說假如哈,假如,有一天,皇帝陛下向你爹求親,想要娶你,你怎麼選擇……」
「師父,你是不是怕我嫁出去啊……」
小丫頭俏生生地瞥了他一眼。
竟然別有一番!
「咳咳咳——胡說八道……」
王子安手忙腳地拭著灑到襟上的茶水。
「滾蛋,滾蛋——一邊玩去……」
小丫頭眼角閃過一狡黠的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見,一臉委屈地扭過去,腳步輕盈地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王子安總覺得這丫頭今天的背影跟往日似乎哪裏有些不同,似乎是——有些風韻了?
呸呸呸——
王子安趕把這個可怕的念頭給驅趕的一乾二淨。
一連喝了幾口茶水,了驚。
「姐夫——」
王子安正著武則天消失的方向出神,一時之間竟然沒有發現,高已經躡手躡腳的來到了邊,被這忽然來的一嗓子給嚇了一跳。
有些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幹嘛,大呼小的,沒個正經樣,小心嫁出去,天天挨公婆罵……」
「他們敢——」
高傲地輕哼了一聲。
「我可是堂堂的……堂堂的長安侯夫人的親妹妹!」
王子安頓時啞然失笑。
「行,這個馬屁算你功——說吧,你這個大忙人,忽然找我有什麼事……」
「姐夫,你真聰明!」
高不要錢的好話張口就來,然後一臉討好地湊了上來。
「姐夫,最近花期都快過了,我趁機讓人低價收購了很多鮮花,作坊里已經快要放不下了,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擴大生產啊,再不擴大生產,那些鮮花就快要放發霉了……」
每一瓶,都有自己的收益。
如今高對這香水作坊的上心程度,早已經超出了王子安不知道多倍。這段時間,已經開始盤算著,這一波,自己又要有多外快賬了。
這世界誰都靠不住,只有那一堆堆的銅錢,讓覺分外的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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