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好久沒見你了。”買糖炒栗子的大哥熱招呼道。
顧清淮側臉被夕染得無限溫,只輕聲說:“出了趟遠門。”
糖炒栗子、烤地瓜,黃豆糍粑明天再買。
到樓下超市,買了南瓜買了菜,拎在左手。
顧清淮站在701的門口,手里購袋放下按碼,右手自始至終垂在側。
就在前幾天,還在憑借石膏固定,以至于本不敢聯系鐘意,怕眼睛哭得紅紅盯著他看。
打開門,清冽的檸檬香氣撲面而來,沒有半點灰塵。
臺上,他栽的花開了一片,在夕暖中無限溫馨。
想也知道是誰。
茶幾上還有沒吃完的半袋薯片,用小卡子仔仔細細封口。
顧清淮洗澡、洗頭發換服。
黑發清爽松略有些搭在眉宇,上是寬松的白T恤黑運。
手臂上的暗紅疤痕像熱帶叢林盤踞的地生,他重新套上一件黑衛,轉進了廚房。
南瓜濃湯,南瓜和山藥切塊。
那柄他常用的菜刀握在左手,山藥皮黏膩難以固定,只能用右手手腕摁住。
可是下一刻,山藥一刀尖照著右手食指直直下去。
找創可,放在桌上,右手手掌摁住一端、撕開,上去。
今晚不能請吃飯了,顧清淮想。
鐘意用一個下午,做了清明粑娃娃,都是他家鄉的食。
食材有限,不知道能把味道還原幾分,忐忑著摁響對門門鈴。
顧清淮還不知道他倆鄰居呢。
知道了是不是會嚇一跳?
鐘意端著口鍋站在門口,沒人開門。
一手圈著鍋,一手拿出手機,他的手機號碼明明已經從通訊錄刪掉,可卻清晰印在的腦海。
沒有一分猶豫一秒停頓,電話撥出去,“嘟”聲之后一門之隔的手機鈴聲響起。
原來在家……
是睡著了還沒起來嗎?
想想也知道這幾個月他枕戈待旦九死一生過的什麼日子。
如今塵埃落定毒梟伏法,是不是終于可以睡一個好覺。
那……再私闖一次民宅?這里面可是住著警察叔叔……
鐘意咬著心一橫,按下碼,碼鎖應聲而開。
此時窗外天已暗,室沒有開燈,只有小夜燈亮昏黃。
顧清淮背對站,背影清瘦、拔卻帶著大病初愈的虛弱。
他在臺,眼睛看向窗外,過他的肩側,能看到市局大樓。
像永不熄滅的燈塔,紅旗迎風飛揚。
顧清淮慢慢、慢慢把被挑斷手筋的手舉高到太位置。
他的手指依舊白皙漂亮,修長如竹節,只是無法像以前一樣直。
無法像他警校之初、像他第一天穿上警服時,面對國旗敬一個標準的禮。
那是一名警察敬禮的右手。
那是一名警察握槍的右手。
顧清淮一遍、一遍把手舉高到太,像之前的無數次。
練習敬禮。
他給自己眼淚,用的是左手。
他自己的頭發,用的是左手。
想要和他拉鉤,他說不要鬧。
鐘意站在他后,淚流滿面。
顧清淮轉過頭看見:“過來。”
鐘意把熱氣騰騰的食放在餐桌,做了從見到他那一刻就想做的事。
鞋子踩在地板踩在的心臟發出砰砰聲響,跑到他面前直接抱了上去。
顧清淮猝不及防,被鐘意帶得微微后仰,手還無措垂在旁,不知道該落在哪里。
卻一不,任由孩子抱。
鐘意心疼得快要炸了,心一絞一絞的疼,被拉扯被撕碎被鈍鈍的刀刃輕輕緩緩割裂。
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好的一個人,要對他如此殘忍。
為什麼給他最好的,然后再一點一點奪走。
眼淚斷了線,鐘意從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多眼淚。
到底是上輩子欠了他多,這輩子遇到他要為他哭這麼多次。
愿把自己所有的運氣所有的福報都給他。
祈求上蒼公平,祈求命運善待的顧清淮。
懷里小姑娘哭得嗚嗚咽咽,纖薄的肩膀輕,蝴蝶骨嶙峋清晰。
顧清淮下輕輕抵在鐘意發頂,薄抿一線,睫潤,眼睛慢慢紅了。
像個了天大委屈的小男孩。
可是,春日溫,櫻花爛漫,他喜歡的孩抱著他,終究不是太糟。
顧清淮想起第一次見面,鐘意把自己裹小雪人。
頂著風雪一頭扎進酒吧,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看。膽大包天。
此時哭得停不下來,哭他衛口位置,眼淚直接燙在他的心上。
顧清淮輕嘆口氣,右手緩緩落在鐘意背上,哄小孩似的輕輕拍拍:“怎麼這麼容易掉眼淚。”
那手是僵的,是無法彎曲的,鐘意閉上眼睛淚水肆,哽咽著說:“你可真是惡人先告狀……”
“是我錯了,又惹你哭。”
耳邊,顧清淮干凈的聲線,甚至還帶著笑哄:“還能抱你,不算嚴重。”
第47章
——是我錯了,又惹你哭。
——還能抱你,不算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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