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嘉沒有想到，這一段婚姻結束得會那麼快。

其實跟莫歸暝在一起的時候，就有所預，他們兩個走不長。

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許清嘉農村出，一個人到大城市打拚，沒有學歷、沒有知識，做的也是最簡單的服務員工作。

一開始的時候甚至連普通話都說不好，常常被客人取笑刁難。

一開始工作的地方魚龍混雜，有太多社會底層的男，他們找不到另一半，對於異天然有著過高的注意力和過強的敵意，既仇恨又。

更何況是像許清嘉那樣的姿。

沒有做多久就被人帶到會所，因為那副皮囊，飯店的老闆把介紹去當服務生，也收了一筆不菲的中介費。

許清嘉那個時候什麼都不懂，只以為只要自己好好工作，總能夠存到一筆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工作的地方看上去比平時當服務員的飯店要高檔許多，裡面的客人也不會像那些穿著弔帶汗衫的男人對直接吆喝。

但對的態度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在他們眼裡好像不像一個人，而是一件品。

會所里的男人來來往往，有西裝革履的，也有休閑商務的。

在看來這些人好像跟先前遇到的那些魯的人沒什麼不同，只是披了一件好看的外。

後來就遇到了莫歸暝。

像是做夢一樣，他出手救了，把帶離那樣的泥沼。

頭一次覺得皮囊也是有點用的，起碼能夠得到莫歸暝的歡心，陪在他的邊。

也許是人一旦得到了自己從來沒有得到過的好東西，就會變得開始貪心起來。

尤其是在莫歸暝跟結婚、給了一段婚姻的時候，開始飄飄然，忘了自己是誰，以為莫歸暝是喜歡的。

沉浸在這樣虛妄的夢境里，難以自拔。

後來祁妙出現，才發現自己的存在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莫歸暝之所以看上，除了那一好皮囊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好拿，可以說要就要，說扔就扔，是一件非常趁手的工。

可以用來激真正的心上人，那個閃閃發的大明星。

祁妙，曾經的豪門千金。

哪怕是落魄了，也還是有莫歸暝這樣的人將捧在手心上視若珍寶。

麻雀就是麻雀，凰就是凰。

哪怕是落魄了的凰，也要比這隻麻雀珍貴一萬倍。

即便現在住在莫歸暝的房子里，上穿著價值不菲的裳，就連腳下的地毯都不知道需要打工多久才能買上一平米。

可骨子裡面還是那個許清嘉。

那個從村裡面走出來，一文不值、風塵僕僕的許清嘉。

坐在床邊，看著莫歸暝在沙發上一一地煙，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莫歸暝的煙癮不大。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許清嘉看著他皺著眉頭，突然起走到他邊，手想要去他。

卻被他微不可聞地躲開。

莫歸暝將煙熄滅在煙灰缸里，站起，「想好了嗎？」

許清嘉收回手，低下頭，輕輕地應了一聲，「想好了，我們離婚吧。」

攥了擺，將自己微微抖的手藏了起來，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麼沒用的模樣。

早在祁妙回來的時候，就應該覺到的。

自從那個人回來，莫歸暝整個人就變得跟以前不一樣。

他總是很冷漠，對忽遠忽近、忽冷忽熱。

但祁妙回來之後，他對的態度便降到了冰點。

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後來才知道，什麼都沒做錯。

只是配不上。

於是在看到莫歸暝跟祁妙的緋聞時，便主提出了離婚。

但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主提出這件事時，莫歸暝的第一反應卻是反駁了，讓不要胡思想。

許清嘉有些愕然，但後面才明白過來，也許莫歸暝當時只是覺得由來提出離婚是在挑戰他的權威。

於是便安靜地等待，等到莫歸暝向主提出離婚的那一天。

好在這一天並沒有讓等待很久。

很安靜地聽著莫歸暝做出的決定，對他的安排不置可否，乖巧地跟在他後去民政局離婚。

但意外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他們還沒有到民政局，在路上遇到通事故，看到滿地的鮮，許清嘉泛起一陣噁心，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到醒來的時候，就看到男人站在床邊，背對著，看著窗外面的景一言不發。

從背影看上去十分冷漠，散發著讓人膽的寒氣。

醒過來，看到莫歸暝轉過，居高臨下地看著，「你懷孕了。」

許清嘉才剛剛醒來，冷不防聽到這麼一句話，沒有反應過來。

過了一會兒，眼底升起細的笑意，顯得很驚喜，「真的嗎？」

很高興，抬起頭看著男人的眼睛，卻在對上莫歸暝的視線時，笑容一瞬間僵在臉上。

下意識地攥著他的角，此時也緩緩鬆開。

從他的神裡面，很明顯看出來他不開心。

懷孕了。

他不開心。

許清嘉臉上的笑意也緩緩收斂，有些小心地看著他，「對不起……」

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但是現在的境除了道歉之外，好像也沒有別的話可以說。

本就於一個弱勢的地位，沒有能力，依附於別人，就連說話都沒有底氣。

這副弱無能的樣子讓莫歸暝蹙起眉頭，「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許清嘉的眼睛轉了轉，低了聲音，「是我忘記吃藥……」

的聲音低低的。

好像把任何責任都攬到了自己上。

但是莫歸暝似乎又從的語氣裡面聽出了一點別的意思。

他看著許清嘉，不是一個很複雜的人，甚至簡單到一眼都能看。

可他的目卻長久地停留在上，像是想看出一些別的什麼。

然而什麼都沒有。

許清嘉習慣了忍氣吞聲，「真的很對不起，要離婚的時候給你帶來這樣的麻煩。」

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怯生生地說：「孩子我會自己生下來，不會打擾你和祁妙，可以嗎？」

說完，眼神定定地看著莫歸暝。

一向是不敢直視他的，也只有事要求他的時候才會這樣看著他。

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莫歸暝不否認。

但這漂亮對他來說似乎沒有什麼用。

他沒有說話，片刻后才說：「好好休息。」

說完莫歸暝邁步離開，沒有毫留。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許清嘉抿了抿角，一時之間不明白他的心思。

沒過多久，就有護士走了進來。

後跟著醫生，檢查的狀況。

不知道是不是莫歸暝已經代過了，那幾個人看著，換一個眼神。

其中一個護士很溫地對說：「現在孩子還小，如果你不想要的話，我們會儘可能不對你的造損害，你還很年輕，以後還有很多機會要孩子，但如果讓寶寶在單親家庭長大的話，很可能會造一定的格缺陷……您覺得呢？」

許清嘉眼睛一，一下子就明白了莫歸暝的意圖。

他沒有當著的面告訴，卻用這種殘忍的方式來向宣告——他不要這個孩子。

他可以不要，可是想要。

這明明是他們兩個人的孩子，憑什麼只能夠一個人決定呢？

許清嘉低垂著眉眼，往後瑟了一下。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這幅姿態已經足以表明的決心。

之後的檢查也一聲不吭，雖然配合，卻怎麼都不肯鬆口。

等到他們離開之後，沒過多久，莫歸暝又去而復返。

他的神比先前更冷了一些，立在床邊，就這麼看著。

許清嘉放在被子上的手慢慢地抓。

張、害怕、無助。

各種各樣的緒織在一起，只等待著男人的宣判。

「你想要什麼？」低沉又富有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許清嘉心一，看向他，「我什麼都不想要，只想要這個孩子……」

話音落下，卻聽到男人低低地笑了。

不知道他為什麼笑，卻莫名覺得更加張。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覺得一旦你生下這個孩子，你會什麼都得不到嗎？」莫歸暝的語氣很平淡。

他像是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我們之間本來就是一個錯誤，不要留下多餘的麻煩，理掉，對你我都好。」

許清嘉一下子就握了拳頭，一字一句地說：「我不知道你原來在擔心這個，你放心，孩子是我一個人的，跟你、跟莫家都沒有任何關係，你也不用擔心我會用這個孩子來問你要錢。」

還沒說完，莫歸暝就打斷,「錢我會給，我莫歸暝不至於讓前妻凈出戶。」

說完他站起，「但孩子不能留下。」

話畢，他就轉離開了病房。

許清嘉連忙掀開被子，想要去追他，「我可以不要錢！真的，我發誓我會永遠消失在你的生活里……」

莫歸暝這樣的人也許永遠沒有辦法理解為什麼一定要這個孩子。

舉目無親，孤一人來到這個城市。

這世界上除了肚子裡面這個孩子之外，也許再也沒有和緣親近的人。

也會覺得孤單。

想留下這個孩子，也許生活會有一些盼頭。

莫歸暝卻鬆開的手，蹙起眉頭，「聽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