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淮不打擾，側目看見眼尾泛紅之時便猜到了開這家鋪子的陳阿婆是誰。

    是給講故事的陳阿婆。

    是教勇敢一個人的陳阿婆。

    是年輕時候勇敢追所之人的陳阿婆。

    “以前坐在門口的，也是這樣一隻小黃狗。”樂嬈艱開口，深呼吸的同時緩緩下心口的意，抿一笑，看著曲淮說，“十幾年過去，阿黃應該走了。”

    “也許這是阿黃的兒子。”曲淮抬手了的眼尾。

    樂嬈被逗笑：“阿黃是公的。”

    “公的就不能有兒子了？”曲淮眉微微一揚。

    樂嬈尋思著也是。

    他們站在門口太久，鋪子裏的一位正在梳著絨線的阿嬸探頭出來看了一眼，笑得和藹，用夾著江南調子的口音問：“兩位是來買糕的嗎？”

    樂嬈微微斂眸，挽著曲淮的手走上兩層臺階，一邊著小黃狗的腦袋一邊莞爾回答阿嬸的問題：“阿嬸，我買糯米糍和定勝糕。”

    阿嬸放下手裏的活，聽見樂嬈對自己的稱呼不免多看了幾眼。

    樂嬈隨了樂青棠，是典型的江南人的長相，但口音不明顯，阿嬸一時有些分辨不出。拿出一張油紙打包，阿嬸自來地笑著道：“小姑娘以前是海棠巷的人吧？來我店裏同時買糯米糍和定勝糕的人可不多了。”

    起初這家糕點鋪就隻賣糯米糍和定勝糕，到後來，便多了一些江南特有的形狀可鮮豔的江南特糕點，人們鍾花和花糕，時間久了，糯米糍和定勝糕就變得不那麽歡迎了。

    樂嬈點頭，打量著眼前這位阿嬸，不知道是時間過於久遠對已經沒了印象，還是跟陳阿婆本沒有關係。

    沉半晌，樂嬈出聲解釋：“小的時候我經常陪陳阿婆在鋪子裏賣糕，阿婆眼花，我常來幫數錢。”

    阿嬸有些意外，隨即笑著說：“這麽說你也住海棠巷裏？我怎麽對你沒有印象呢。”

    樂嬈斂眸，語氣很輕：“我十歲那年去了北城。”

    阿嬸恍然大悟：“噢，難怪，那我應該還在外地沒回來。”

    知道樂嬈跟陳阿婆相，阿嬸的話也逐漸變多，說：“我是陳阿婆的兒媳，走了已經有九年了，老太太啊，子倔，非說這鋪子是老爺子留給的，也要他兒子把鋪子給繼承下去，他兒子在外地工作，工作又忙，一邊是工作一邊是言，我想著也就那麽回事兒，我這個做兒媳的打算接手幾年，要是幹不下去就關了，但沒想到這鋪子啊，在我手裏開到了現在。”

    阿嬸笑著，又指著門口的小黃狗說：“老太太以前養了隻老黃，走之後，老黃也壽終正寢了，我總覺得了點什麽，就從隔壁鄰居家裏買了個老黃的孩子，是隻母的。”

    樂嬈眼裏漾著笑意，俯去此時蹲在腳邊的小黃狗：“母的？”

    “不是他，他是公的，是老黃的外孫。”阿嬸笑了笑，又輕歎一聲，“老黃的兒也老了，今天沒帶出來，在家裏看家呢，這隻小黃是最後一胎生的獨子，你說巧不巧，長得跟老黃的幾乎一模一樣，全黃，都是頭上有一撮白。”

    樂嬈鼻尖一酸，眼尾滲出一點淚水：“是啊，真巧。”

    曲淮沒話，安靜地聽著們聊天，落了傘，視線落在阿嬸桌前的絨線上，桌上放著一隻手工製作好的發簪，是海棠的樣式，他盯了許久。

    離開時，曲淮撐著傘站在外麵，給樂嬈和小黃拍了張合照。

    雨下得更大了，樂嬈帶著曲淮往巷子裏的深走去，最後站定在一家墨門楣的矮牆下。

    這一路走過來，曲淮已經見過七八棵海棠樹，都是開得明豔的垂海棠。

    而這最後一棵，是在這一戶人家的門前。

    雨中海棠微垂，雨點像是晶瑩剔的珍珠點綴著花瓣，高雅明淨。

    樂嬈的手心收攏，在曲淮的服上抓出一層褶皺，用很輕的聲音在說：“這裏以前是我家，但現在不是了。”

    當年樂青棠出車禍後，名下的財產，包括房子，都盡數變現賠償給了害者那一方。

    手背被一溫熱籠罩著，曲淮的手過來包裹著，他笑著，將從暗自神傷的思緒中拉回來：“我可以買回來。”

    是陳述，也是問句。

    他在問樂嬈的意見。

    想要買回這裏，無論是對還是對他來說都是輕而易舉。

    樂嬈怔了那麽一會兒，緩緩搖頭：“海棠巷裏的人家都念舊，估計人家也不願意賣，而且這裏也已經了別人遮風擋雨的家，就算買回來，也已經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家了。”

    ，就比如海棠。

    那是因為海棠是樂青棠所喜歡的東西，其影響，海棠如樂青棠。

    可是也知道，有樂青棠的地方才是家，認為的家，從來不是房子，而是人。

    曲淮側過，了的眉，而後微微一笑：“聽你的。”

    雨霧朦朧，他們挽著手，走進深巷，又從深巷裏走出來，最後在橋頭的一家小店裏點了兩碗熱騰騰的小餛飩，配著糯米糍和定勝糕一起吃。

    “吃甜又吃鹹，還……”曲淮有點難以評價。

    樂嬈給他裏塞了一塊糯嘰嘰的糯米糍，笑著掐著他的腮讓他吃下去：“還什麽？”

    “別有一番風味。”曲淮咽下去，看著樂嬈吃得像隻小倉鼠，心裏的甜蓋過糯米糍的甜，眼裏的意化開，他手了樂嬈沾上椰的角，語氣親昵，“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因為下雨的緣故，店裏就隻有他們兩位客人，店老板是一位老，正在包餛飩，不遠坐著一個正在寫作業的小學生，似乎是在看他們。

    樂嬈視線一瞥，看到那小學生害地捂著臉笑，一副嗑到了的表。

    雨停了，曲淮付了款拿起油紙傘牽著樂嬈準備離開，那小學生似乎醞釀了很久，衝上前，攤開一張印著曲淮照片的明信片，有些張地開口：“曲淮哥哥，你可以幫我簽個名嗎？”

    樂嬈睜大了眼睛，曲淮也被這猝不及防的要簽名怔了一怔。

    “你知道我？”曲淮蹲下來，接過的明信片和筆。

    小學生咧著缺了的大門牙：“我們班好多生喜歡你，你是我的偶像，我以後也要為像你一樣優秀的演員。”

    樂嬈抿忍著笑。

    曲淮腦袋，在簽名之前叮囑：“簽名可以，但是在這裏見過我和姐姐的事得保。”

    小學生高興得直點頭：“我知道的，這是嫂子！哥哥放心，我會守口如瓶的，祝你們長長久久噢！”

    回去時，樂嬈捧著曲淮的臉看個不停，曲淮被看得起了滿腹的歪心思。

    樂嬈笑著調侃：“三十歲被哥哥，高興不？”

    曲淮抓住的手，傾索要了一個吻，氣息纏綿：“我更樂意阿嬈我哥哥。”

    樂嬈的手摟著他的脖子，眼睛眨了眨，嗓音悅耳：“阿淮哥哥真是……果然招小孩喜歡。”

    曲淮的目和到極致：“我隻想招你喜歡。”

    樂嬈笑著嗔了聲：“還不知足麽，我這輩子可就隻喜歡你一個人。”

    曲淮笑著回應：“我也是，隻樂嬈，隻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