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云裊：“把夫人扶進去，熬碗參湯給喝。”

云裊愣了一下，面古怪地看了眼他，卻不敢說話。

而周渡也只是抿著，沒再說話。

見慢慢將人扶了進去，又回頭來撿掉在地上的兩個籃子，他雖不曾跟進去，但也借著院門敞開的間隙，張了眼院子里頭的擺設與大致模樣。

很簡單，一樣多余的東西都沒有。除了一棵不大不小早就禿禿的桂樹，便只剩樹底下還有一只板凳和一個浣用的盆，旁邊用幾長短不一的竹竿支著，晾著幾件裳，而后，便再沒有其它。

再看這小院外墻，黃土做的墻皮早就有些剝落，坑坑洼洼，難看的很，儼然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樣。

他好似突然便明白了云裊適才眼神中的含義，再看了眼這院子，轉大步往外走。

穿過冗長狹窄的巷子，回到熙熙攘攘的大街，彰平和春白都正姍姍來遲地趕到，等在那里。

“去給夫人買些山參和補藥，再買一些厚實的冬裝，回來的時候再去酒樓買些熱的飯菜，一并送過去。”他吩咐春白道。

春白馬不停蹄便去。

剩下彰平跟著他，他看著面前開闊的揚州城護城河，道：“去陪我看看揚州城還有什麼好的宅子空著。”

彰平一頓：“爺是想要幫夫人在這邊安家？”

他黑著臉掃了彰平一眼，彰平便立馬乖覺地閉了。

主仆二人也不顧除夕有無人做田宅的買賣，直接架著馬車往各去。

—

瑜珠回到屋中，被云裊送到榻上裹了棉被，家中沒有什麼好的補藥，只能給瑜珠熬了一鍋紅糖姜水。

“暖胃的，小姐趕趁熱喝了吧。”

把湯碗送到瑜珠手中，幫握住，才抖不止的子慢慢緩和下來。

抬起崩潰的眼神：“他走了嗎？”

“走了，奴婢適才去悄悄看過，外頭已經沒人了。”

“走了就好。”在棉被中，喝了一口姜水，終于覺自己從頭到腳，在漸漸恢復暖意。

云裊憂心忡忡道：“只是小姐，姑爺就這麼找來，說是您的丈夫，吳大娘的堂侄適才就在邊上，恐怕是將他的話聽進去了的，我們跟吳大娘說的是寡婦，你說，他回去會不會同吳大娘說？”

肯定是會的。

瑜珠漠然地眨眨眼。

“無所謂了，反正已經會過上京那樣的日子，名聲再差還能差到哪里去呢？大不了，到時再換個地方住。”

云裊嘆了聲氣，替收好喝完的湯碗。

“小姐今日就好好歇著吧，晚飯奴婢來做，我們今早出去買的東西不，估計今夜除夕能做一桌好吃的了，我先去給小姐燉一鍋湯……”

正說著，卻聽見屋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主仆二人登時如臨大敵，面面相覷。

“小姐先坐著，我去看看。”云裊火急火燎地沖到院門口，在門口了一把掃把壯膽。

“是誰？”

“是我。”

云裊一愣，趕放下手中的東西開門：“吳大娘？”

“欸，云裊姑娘怎得突然這麼謹慎？”吳大娘笑嘻嘻地提了一籃子東西進來，“江娘子可在？我來看看。”

“在。”云裊有些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們不是剛從家出來嗎？怎麼就來看？莫非，是那個殺千刀的秀才這麼快就將事捅了出去？！

還真是。

吳大娘進屋，看到瑜珠坐在床上慘白著臉蛋，唏噓道：“怎麼就弄這麼狼狽了，不過幾個時辰不見，真是的……”

從籃中端出一碗尚還熱乎的湯，送到手里：“趕喝了暖暖，你也真是的，有實話不同我說，害我還在這里點鴛鴦譜，若非我那好侄兒回去告訴我，我還真當你是寡婦。”

瑜珠小臉了，正要說話，又被拍拍手道：“我知道，這世道，咱們子艱難，有些事，不好同外人說咱們就不說，我也不會因為你什麼狗屁丈夫找上門來就低看你一等，只要你了錢啊，在我這里都一樣，我只是怕他為難你，想來看看你。”

好容易忍住干的眼淚，在此刻竟又莫名地想要上涌。

瑜珠潤的眼角，不住帶著哭腔道：“多謝大娘。”

從未想過，一個從前素未謀面，到如今也不過只見過三四回的屋主，竟會對抱有如此的善意。

在上京那座宅子中困了三年多，也不曾討得婆母和祖母的真心，在這里，竟能到。

吳大娘：“行了，趕把湯喝了吧，我還得趕回去做除夕飯呢。你今夜要不與我一道上家里去？你家那個走了沒？萬一他又回來找你麻煩，那可怎麼辦？”

“沒事，他走了，我就不麻煩大娘了，午飯在你家已經很是激，晚飯我想自己同云裊簡簡單單吃一點，何況，云裊已經在做了。”

“那行，那你萬一有事，就趕差人來告訴我啊，你放心，你的事我不會同外人講，我那侄子，也不會他講，你且放寬心，好好過日子。”

“嗯。”瑜珠重重點了下頭。

要好好過日子，一定會好好過日子。

吳大娘這才離去，只是走后沒多久，院外便又響起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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