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兩人對視幾秒,周穩接起電話。
“周,那老板不同意。”
周穩的眼睛仍舊著沈淨晗,“加錢呢。”
電話裏的人說:“加錢也不行,他說離家太遠,不好弄啊。周,您是從哪兒聽說的這人?要不讓您那個認識他的朋友幫忙勸一勸,也許能有用。”
“一個遊客說的。”周穩朝沈淨晗走過去,“你把他現在的地址告訴我,明天回來吧,之後的事不用你管了。”
掛掉電話,周穩在沈淨晗麵前站定,笑得溫和又氣,“好久不見。”
沈淨晗抬頭看他,“嗯。”
“怎麽這麽晚還在山上?”
“去藥堂了。”
周穩微微蹙眉,“怎麽了,生病了?”
“沒有。”沈淨晗了邊,“給薑爺爺送點東西。”
“我剛剛也在寺廟,你看到我了嗎?”
“沒有。”沈淨晗轉,“我還有事,先走了。”
繼續往水窪深走,冰涼的雨水打了的角,浸泡著那雙白得晃眼的腳,周穩克製想要衝上去把抱開的衝,開口的名字:“沈淨晗。”
印象中這是周穩第一次喊名字,沈淨晗回頭,周穩的目落在臉上,烏黑的瞳仁裏是和路燈一樣暖黃的。
“水很涼。”他說。
沈淨晗停頓兩秒,繼續往前走,但速度快了一些。
走過那片水窪,發現周穩不知什麽時候跟上來,與並肩下階梯。
他回別墅也要走這段路,所以沈淨晗沒有說什麽,直到過了通往半山別墅區的路口,他仍舊跟同路,才問了一句:“你不回家嗎?”
“我下山。”
“這麽晚你下山幹什麽。”
“想吃個冰激淩。”
沈淨晗轉頭看他。
沒記錯的話,周曾說過,周穩從不吃冰激淩。
但沈淨晗什麽都沒說。
回到舊時約,吧臺那裏除了青青,還有兩個人。
其中一個生看到門口的沈淨晗,歡呼著跑過去一把抱住,“Surpri!”
沈淨晗被趙津津抱著轉了兩圈才站穩,有點意外,“你怎麽來了?”
趙津津笑著說:“沒事就來了啊,這次我多住幾天,開學再回去。對了,”迫不及待地問:“那個跟我哥長得一樣的人呢?快帶我去看看。”
趙津津話音剛落,轉頭就看到跟沈淨晗一同進門的周穩。
瞬間呆住,盯著那張臉,繞著周穩上下打量,不可置信到極點,講話都不敢大聲,“我的天……”
雖然沈淨晗早就給發過視頻,但看到真人,視覺衝擊還是非常震撼。
同樣震撼的還有吧臺旁的簡生。
一時間,屋裏誰都沒說話,靜得一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最後還是周穩打破沉默,角含
笑瞧沈淨晗,“你還跟你的朋友提過我?”()
沈淨晗走到門旁,出一個蛋卷接了支冰激淩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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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穩想付錢,沈淨晗說:“不用了,就當謝你送我下山。”
原來知道。
周穩也沒否認,“那我不客氣了。”
周穩走後,沈淨晗看了眼依舊盯著窗外看的簡生和趙津津,“行了別看了。”
趙津津張了張,“淨晗姐,這人真是跟我哥長得一模一樣啊,剛才真嚇我一跳。”
簡生收回目,“他是誰?”
“周穩。”
簡生愣了愣,“周敬淵那個從國外回來的兒子?”
“嗯。”
簡生之前聽說過這個人,但一直沒見過,“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沈淨晗手裏著一下山時隨手摘的狗尾草,簡單說了幾句。
簡生心裏莫名有些不安,想問一問,又不知從何問起。
趙津津覺得氣氛不太對,拉了拉沈淨晗的手,“姐,我住哪?”
“跟我住,沒空房了。”
“哦。”
沈淨晗轉頭看簡生:“這麽晚了,你來有事嗎?”
簡生不知在想什麽,有些出神,趙津津他:“簡生哥?”
簡生回神,“什麽?”
趙津津:“我姐問你來幹什麽。”
簡生停頓片刻,“沒事,路過順便進來看看。”
他看了眼手表,“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
走到門口他又停下,“對了,明天是不是吃海鮮?”
每次趙津津來都要先吃頓海鮮。
沈淨晗點頭。
簡生說:“那我明早去後山弄一些,你們別買了。”
後山本地漁民的海鮮最新鮮。
趙津津懷裏的紅豆使勁兒往外拱,被摁住腦袋,“謝謝簡生哥。”
這天晚上,幾隻貓老老實實地睡自己的貓窩,一個都沒去南邊臥室。
它們最怕趙津津這個大魔王,每次一來它們就躲得老遠,躲不過就得生無可地承一番。
空調已經修好,但兩個姑娘還是輾轉反側,難以眠。
這兩年趙津津已經很跟沈淨晗提嶽凜,但今晚因為周穩,有些睡不著。
窗簾沒拉,也沒月,趙津津聽了一會兒海浪的聲音,忽然問:“姐,你還想我哥嗎?”
沈淨晗很久都沒有回應,趙津津以為已經睡著。
不知過了多久,才輕聲開口:“嗯。”
“每天都想。”
趙津津眼睛了。
沈淨晗盯著烏黑的夜,“你呢?”
“我也想。小時候我哥最疼我了,每次我惹了禍我媽要揍我,都是他替我扛。”趙津津翻了個,從後麵抱住沈淨晗,“可是,你跟我不一樣。”
很心疼,“我們是親人,我可以一輩子都想念他
() ,懷念他,但這不會影響我的生活。你還這麽年輕,總不能靠回憶過一輩子。”
“是不是嶽爺爺跟你說什麽了?”
“外公沒說什麽,是我的心裏話。”趙津津聲音小小的,“淨晗姐,以後你要是有了新的男朋友,或者結婚家,也不能不理我,聽到沒?”
沈淨晗笑出來,“你賴上我了。”
趙津津把人摟得的,“對,賴上你了。而且你以後的男朋友也要過我這關才行。”
“小屁孩懂什麽?”
“誰小了,我都大二了。”
“大一。”
“開學就大二了。”
沈淨晗到現在還記得第一次見趙津津,那時才上兒園,紮兩個衝天鬏,仗著有哥哥撐腰,惹天惹地,誰都不怕。
趙津津說:“我得替你把關,選個好男人,不然我哥也不放心。”
沈淨晗沒有說話。
第二天天氣不錯,青青和趙津津把桌子搬到外麵,簡生帶來一大袋魚蝦蟹,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桌海鮮,四個人一邊看海景一邊吃飯。
簡生特意跟漁民要了一些小魚給幾隻貓咪吃,貓咪們徹底撒了歡兒,非常興,圍著簡生轉來轉去,比以前還黏他。
簡生了紅豆的小腦袋。
趙津津氣得半死:“怎麽在你那那麽聽話,我抓都抓不住!”
隔壁俱樂部正巧也在外麵擺了燒烤架準備烤串,七八個小夥子串了幾百個串,還不知道夠不夠吃,周穩靠坐在折疊座椅上玩手機,旭一邊加碳火一邊問周,“穩哥和隔壁什麽況,最近沒消息了。”
周瞥了眼舊時約那邊,沈淨晗剛好起去拿飲料。
瘦而不寡的纖細背影,長發蓬鬆,舒適地披在肩頭,一雙長筆直勻稱,白得晃眼,型微翹,線條極。
他視線往下,停在那裏。
察覺他在走神,旭了他胳膊,“跟你說話呢。”
周收回目,眼底一抹餘味,“那人難搞。”
旭說:“連穩哥都不行?”
“看著清高,不是喝兩杯扔張卡就能隨便親隨便的人。”周冷哼一聲,“不過他也太君子,換我的手段早上了,我可沒有那個耐心。”
旭這幾年雖然不在國,但對周的事還是聽說過一些,“你得了吧,你媽給你收拾多回爛攤子了,消停點兒吧。”
周穩盯著黑屏幕裏那張餐桌的影子。
簡生正給沈淨晗夾菜。
兩三隻小貓趴在簡生腳邊,紅豆叼著他送沈淨晗的胡蘿卜玩偶躺在簡生懷裏。
忘恩負義的喵。
烤串出爐不,旭分出一些給青青他們送了過去,青青也分了一些海鮮給旭拿回去。
趙津津趁機多看了周穩幾眼,“側臉更像。”
簡生聽到了,看了眼沈淨晗,並沒什麽反應。
趙津津又湊到沈淨晗
邊小聲說:“好冷好酷哦,臉比我哥臭。”
其實認識周穩時間越久,越能知他與嶽凜的不同。
嶽凜一點都不冷。
他很,很熱,偶爾壞壞也恰到好,雖然很皮但老師同學都喜歡他。
隻有一個例外,一旦知道除沈淨晗之外的任何生對他有意思,那他是一點好臉都沒有的,絕不會給別人一一毫的希。
紅豆忽然從簡生上跳下來,晃著尾溜達到俱樂部那邊,丟下胡蘿卜玩偶,去聞一塊掉在地上的烤。
那東西鹹辣,周穩怕它吃,手把它從地上撈起來放到上,它爪子上的墊兒。
大家都在爐子那邊吃串兒,沒人留意周穩,他拎著紅豆的兩隻爪子把它往桌上一抵,語氣兇,“說,跟他好還是跟我好?”
周溜達過來,“嘛呢?”
周穩說:“烤幾串不辣的給它吃。”
周彎腰撿起紅豆丟下的胡蘿卜玩偶,翻來覆去看兩眼,“這玩意兒咱們家原來那玩廠好像也做過。”
周穩麵不改,“是嗎。”
胡蘿卜已經被幾隻貓咬出兩個,周隨手丟掉,“你去嶽城幾天回來?”
“兩三天吧。”
“你早該這麽幹了,我舅那人好哄,你這趟替他談判,不他都能樂好幾天。”
周穩撿了胡蘿卜玩偶丟回那邊,紅豆從他懷裏跳出來追過去。
隔天上午,周穩登上飛往嶽城的航班。
簡生也在那班飛機上,但他們沒有到。
簡生的父母和都在嶽城,不過他這趟回來主要不是為了探親人。
到家放下行李,陪吃過午飯後,簡生來到陵園。
他將帶來的蛋糕水果和易拉罐啤酒一一擺在嶽凜的墓碑前,又從包裏拿出一盒餅幹,拆開包裝放進盤子裏,“你運氣真好,這是店裏最後一盒了。”
他拿出幹淨的巾,一點點拭墓碑,“阿凜,這兩年我很來看你,別怪我。”
“我太忙了,每天做不完的手,聽不完的報告,開不完的研討會。對了,我要升副主任醫師了,沒靠和我爸媽,院裏不知道我和他們的關係,我還厲害的,是不是?”
簡生將墓碑旁的雜草也清理幹淨,摘下金眼鏡擱在一旁,低頭笑了笑,“我好像變囉嗦了,不過這些話我也沒什麽人講,你就將就一下,聽聽吧。”
說讓嶽凜聽,但講完那句後,簡生卻沒了聲音。
過了很久,他才再次開口:“其實這次來,我是有事想跟你說。”
他就那樣隨意地坐在墓碑前麵的地上,著一罐啤酒,像多年前的那些打完球的傍晚一樣,和他的兄弟聊著天。
“我沈淨晗。”他看著墓碑上那個英俊的年,“你有沒有很意外?對不起。”
簡生想起當年第一次見到沈淨晗,那麽純真熱烈,青春,漂亮極了。
很喜歡笑,笑的時候眼睛像一彎甜甜的月牙。
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好,我沈淨晗。
遞給他一塊菠蘿味兒的水果糖。
說你放心吧,以後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嶽凜打架可厲害了。
說以後我們一起玩。
簡生對沈淨晗是一見鍾,至今已經十二載。
“我背著你了那麽多年,很惡劣,是不是?
“是你的朋友,我知道我不該喜歡,但的事,我也沒辦法控製。”
簡生的指尖微微抖,“阿凜,你已經走了七年,我可以追嗎?”
“陷在那片大海裏七年,把自己捆綁在過去的回憶裏,不願向前看。很累,我真怕哪天想不開,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我想帶走,遠離大海,遠離有你的世界,帶過新的生活。
“我知道,不管是活著還是死去,我都比不過你,但我發誓,我會一輩子對好,用盡我的所有去。”
說到這裏,簡生停下。
他垂著頭,握著金眼鏡沉默許久,“我本想再給一些時間,等慢慢接我,但最近認識了一個人。”
“他實在太像你,像到我害怕。”
樹後有聲音,簡生轉頭看了一眼,一隻鬆鼠從草叢中跳出來,一溜煙跑遠。
他回過頭,繼續說,“也許是我草木皆兵,庸人自擾。他們才剛剛認識,本什麽事都沒有,但我不敢賭,賭不起。我可以等,多久都行,但我沒有信心贏過那張跟你一樣的臉。”
“那個男人看的眼神我太悉。”
跟你一樣。
跟我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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