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剛回來的時候就聽說過幾天南鎮要在家裏設宴請客。
正常到這天沒問題。
但景深昨天剛說過會後悔。
南桑看著樓下進來的大批京市大佬,心髒提到嗓子眼。
南鎮沒讓人下來應酬。
南桑自然不去,想了想,把房間門反鎖了。
門在八九點鍾的時候被敲響。
南桑赤腳走近:“誰?”
“大小姐,是我。”
是南家的傭人。
南桑想開門,停了手,“幹什麽?”
“給您送飯。”
“你把飯放到門口,待會我自己拿。”
外麵的傭人應下。
南桑等了幾分鍾開門,彎腰去拿托盤。
整個人猛的被拽了出去。
嘩啦一聲。
腥氣濺到南桑臉上。
南桑閉閉眼再睜開,下躺了一個淋淋的傭人。
南桑愣住,茫然的蹲下,“你……”
一句話沒說完。
遠響起尖聲。
“大小姐殺人了!”
“大小姐瘋了!”
南桑的臥室在二樓西邊,很大,和房間連片的是帽間。
南桑的媽脾氣不好,南桑的脾氣從兩年前回來後也不好。
加上二樓是主家的臥室。
平日裏很會有傭人上來。
可這會,二樓那頭,站滿了麻麻的傭人。
此起彼伏的尖聲從二樓在整棟洋房裏回開。
大片的議論紛紛和腳步聲漫上樓。
南桑看了眼上的跡,再看地上像是人事不知的傭人,接著看向聽見靜上來的麻麻的人。
他們看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南桑開合了會:“我沒有……”
出手擺了擺。
手掌淋淋一片。
南桑把手在擺上蹭了蹭,突兀的發現擺上也全是。
臉上黏膩的厲害。
南桑抹了把,依舊是。
南桑沉默了好大會,在幾個人上來把強按在地麵後,越過人群看向角落裏不起眼的南初。
終於悟了景深所說話的意思。
南初最的,是自己的名聲。
知道南初當年在外胡來。
為了斬草除,朝上栽個神經病的由頭最是方便。
這樣以後不管說什麽,外麵的人都隻會當瘋了,並不會相信。
南桑被架起來朝樓下送的時候,和南初肩而過。
氣懵了。
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朝南初上撞。
南初站的位置恰好在樓梯口。
這次不是南桑自己摔下去的。
切切實實的是南初推的。
但……
南桑滾落下去,重重的摔在地麵後,看向上方人的眼神。
但在他們眼中,卻就是自己摔下去的。
南桑噗嗤一聲,笑了。
南桑悠悠醒來的時候,環視四周。
這裏是醫院,卻又不像是醫院。
費勁的爬起來,看向把窗戶麻麻封死的鐵柱。
南桑轉腦袋,看雪白床單上寫的字。
——京市神病院。
南桑的手很疼,頭也疼,口悶悶的,又酸又麻。
像是肋骨斷了。
全哪都疼。
疼到南桑圈住膝蓋的手臂越收越。
到極致後,哭了出來。
南桑哭的肝腸寸斷,哭到口泛起連綿不斷的惡心,歪頭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到鐵門吱呀一聲關上,黃水依舊不停的往外吐。
視線中漫皮鞋。
南桑眼圈通紅的抬頭,看著景深,蠕片刻,“哥……哥。”
景深手,把歪著的南桑扶正。
彎腰拎起一邊的保溫杯,送到了南桑邊。
南桑喝了。
背靠床頭,陷沉默。
景深在床邊坐下,“你先在這住幾天,等等,我會接你出去。”
南桑沒說話。
景深說:“出去後你可以接著住在我之前的洋房,不想住的話,你可以出臨市,我會給你買套房子,讓你在那安家。南桑,不要再進南家,南家的所有人,也全都不要再見。”
“哥哥。”
景深長微張,扯了扯領帶,沉默幾秒,恩了一聲。
“這件事是南初安排的,還是你安排的。”南桑看向他,很平靜,“把我的名聲從汙糟爛臭,變一個神經病。”
景深從懷裏掏出煙盒。
修長的指剃開,取出一叼在邊,側臉點燃,他噙著煙說:“有區別嗎?”
南桑沉默。
景深說:“我之前問過你,到底想從我上得到什麽,你說了,作為補償我會給。”
“南桑。”景深取下了指尖的煙,垂眸朝地麵輕彈一瞬,聲音冷清,“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接近我,裝可憐裝無辜裝委屈,裝抑……到底……”
景深看向南桑:“是想要幹什麽?”
現在是傍晚。
南桑所在的樓層很高。
斜斜的夕從窗戶打進來,照在的側臉上。
南桑看向窗外,瘦削蒼白的臉像是要被夕融化。
聲音輕飄飄的,“我邊……沒有人了。”
“外公沒了,舅舅沒了,我媽……也沒了……”
“哥。”南桑看著窗外,“我邊真的沒有人了。”
“其實有時候我都不知道我想幹什麽,我想要什麽。”南桑說:“我隻是經常想起小時候,想起我們的家。”
“那會舅舅在,很喜歡說髒話,可更喜歡我的臉,我的腦袋,逗我玩。”
“外公也還在,不管說多遍,他始終戒不掉酒,更戒不掉。那麽兇的一個人,每次跟在我後麵念叨,小桑桑,給外公吃口吧,明明……他總是吃,卻還跑來和我說,你說他為什麽這樣呢?”
“因為在逗我玩。”
“他們都拿我當個小孩子。”
“我的煩惱也很像小孩子,舅舅可不可以不要說髒話,外公可不可以吃點,喝點酒,長命百歲。還有……”
南桑低低的笑了笑:“哥哥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忙,哥哥可不可以多陪陪我,哥哥可不可以多和我說說話,哥哥可不可以別出任務,每晚都回家,陪著我。”
“那會真的好小啊,十八了,卻還是像個小孩子,可現在……我不小了。”南桑低頭看自己的手,輕聲說:“我想報仇,讓南家為當初對景家落井下石,讓南家為搶走了我的東西,付出代價。”
“我還想有錢有勢有權,變回從前那個高高在上……最起碼沒人敢欺負的南桑。”
“而不是現在這個,名聲汙糟爛臭,無可去的……南桑。”
病房裏靜了下來。
南桑喃喃著說:“可我更想……有人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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