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鳴依言接過瓶子,倒了點在掌心,先嗅氣味,又以指捻了捻。
“回母后,這算是玉容散。要說真,那也真。”
“怎麼‘算是’?”皇后淡蹙娥眉。
“母后有所不知,魏人制這些東西,常是‘一家一方’。只近似,卻不完全相同,效用上會有差異。”
“照此說來,若不是行家,只怕分不出其中區別,”皇后恍然大悟,“你給聞音的那瓶,是魏國皇家獨有方?”
李鳴可算明白皇后留是為什麼了。
心眼兒轉得飛快:“回母后,那是都一家商號售賣的。兒臣用慣了那家的玉容散,出嫁前買了些帶上。哎呀,這半年里大手大腳猛消耗,都沒個整罐好孝敬母后了。”
皇后拍拍的手背:“有這份心意就。本宮也就圖新鮮,倒不是非用不可。”
李鳴張口就來:“那是自然。母后白,若不是圖新鮮,干嘛用它呀?”
“你這孩子,甜起來可真不客氣,”皇后笑容逐漸加深,“本宮可不信你這鬼話。”
“是真話,千真萬確的真,母后可要信我。”李鳴眉眼彎彎,話鋒一轉。
“不過,既母后想用個新鮮,回頭我挨家看看雍京城的魏人商鋪,定給您買到一模一樣的!大不了多付些錢,托商家回都取貨時,專門到那家鋪子去買來。”
“那多辛苦你?旁人怕不得說本宮仗勢欺你跑了。”
“誰敢胡說?能對母后略盡孝心,我不知多歡喜。再說了,在府中閑著也是閑著,您就給個機會,讓我能打著您的旗號出去逛逛吧!”
皇后被這通撒賣乖哄高興了,當即命取了五十金來給。
*****
李鳴抱著沉甸甸一匣金,滋滋出了中宮,看著天地萬都像元寶形。
連那個等在外頭的蕭明徹都是元寶形。
因沿路有宮人護送,和蕭明徹并未談,只是時不時看對方一眼,心思各異。
直到上了淮王府馬車,李鳴才主打破尷尬僵局,眉飛舞地講了這匣金的來由。
許是染,蕭明徹神緩和許多。“你給聞音的那瓶,真是在外買的?”
“當然不是。獨家方子,外頭絕不可能買到一樣的,”李鳴笑得狡黠,“我手上方子可多了。昨日去桂子溪看工坊,就為了將來在那里制脂香膏。記得幫我保,外頭若有人知道了,定是你走風聲,仔細我將你的頭都打掉。”
看似威脅,其實是在傳達“這個只有你知道”的友好訊息。
蕭明徹頗為用,坐姿已無早上來時那麼繃,作、語氣都有意圖和解的氣息。
“既你有方子,為何要說替皇后在外買?”
“我傻嗎?若說我自己就能制,那還怎麼收皇后的錢?”
李鳴輕橫置在上的小匣子,發出滿足喟嘆。
“這可是我舌燦蓮花賺來的五十金。沉甸甸的五十金啊!”
蕭明徹將頭撇向窗外,角不自覺微揚。
“府庫鑰匙都在你手中,居然還能為五十金高興這樣。呵。”
“那不一樣。這是我的私產,”李鳴有理有據,“雖手握鑰匙和金印,可你那府庫又不真是我說了算。若哪天你我翻臉,你一個不高興就能收回去。”
兩人都在用各自的辦法暗暗彌合僵局。
車廂氣氛愈發融洽,好像又回到在行宮長楓苑書房共的景。
蕭明徹回眸:“昨天我就沒說收回。”
“那不是我及時懸崖勒馬,最終沒徹底翻臉嗎?”李鳴睨他,“我早上跟你道過歉,也解釋了是開玩笑。怎麼還記仇?”
蕭明徹重新看向窗外:“早上那道歉沒誠意,氣沒全消。”
“怎麼才算有誠意?”
“五十金分我一半,這算有誠意。”蕭明徹隨口道。
積米籮,聚沙塔。這五十金,可是萬金積蓄的重要組部分!
李鳴將匣子抱在前:“你還是繼續氣吧。誰也別想從我手中搶走這五十金。”
蕭明徹既親自和李鳴簡單過一次手,也看過被辛茴打到淚流滿面。
多大點本事,他還能沒數?“從你手中搶東西又不難。”
說著長臂蓄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其不備……
某種神的讓他瞬間僵化,了座不會也不會說話的,被火燒的,雕像。
李鳴將懷中的盒子往上挪了寸許,臉紅如莓果。
瞪著罪魁禍首,深深吐納數次,勉強制了劇烈心跳后,才從牙中迸出質問——
“蕭明徹,你里說的是從我‘手里’搶東西,可你那爪子往哪兒舞呢?!”
蕭明徹只覺整個人像泡在開水中,里里外外都燙得發疼。
他尷尬垂睫,訕訕盯著那只好似擁有自己想法的爪子,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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