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

 本來蘇云堂和江爍正聊得興起，說起這年頭年輕藝人的創作，尤其說起跟顧懷安同類別的練習生寫的歌有多麼千奇百怪……

 兒沒有將注意力放在臺上的顧懷安那里。

 他們甚至不顧旁人的笑了起來。

 也不是他們不尊重人，他們實在是聊到興起沒控制住自己就笑了出來，發現別人看自己的時候他們還會抬手做出“抱歉”的手勢。

 還有素質。

 可誰知道……

 他們剛做出“抱歉”的手勢，忽然就聽到音響里傳來顧懷安唱的那句：

 “虛偽的人有千百種笑。”

 就那一下子！

 “……”

 倆人臉上的笑容直接就僵住了！

 怎麼覺……

 顧懷安這句歌詞……

 唱的是他們呀？！

 什麼鬼！

 當時……

 他倆的表可彩了。

 “噗……”

 就坐在一旁的神西琳實在是沒繃住，直接笑出聲來。

 不是，現場一些觀眾，包括商卓妍、裴婧淑，以及在看節目的許多觀眾，在這一刻都有些忍俊不。

 或許。

 很多人并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顧懷安上。

 但是他們卻真實的聽到了蘇云堂和江爍的笑。

 他們的確也沒怎麼注意顧懷安，可是他們至會尊重顧懷安，至竊竊私語的時候不會太大聲。

 這二位卻直接笑出聲來，未免會讓人覺得有些不尊重人……

 當然大家也不會明說出這件事來，畢竟那二位是頂流江爍和影帝蘇云堂，哪怕他們不尊重顧懷安一個素人，又能如何？

 這只是正常現象，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弱強食。

 可問題就是，在大家的注意力剛被蘇云堂和江爍吸引，剛覺得他們不尊重人的時候……

 顧懷安直接來了一句“虛偽的人有千百種笑”！

 那會兒……

 “噗……”

 好多人真的是差點兒就沒繃住！

 這特麼不是罵人嗎！

 彈幕此時都在狂刷：

 “不是，這特麼是巧合嗎？”

 “顧懷安你個老6你確定你不是故意的？”

 “問題是聽上去沒什麼違和啊，應該真的就是趕巧了吧？”

 “哈哈哈……笑死我了，這小子還有才，江爍和蘇云堂那表都呆了，哈哈哈……”

 ……

 的確。

 這一刻的蘇云堂和江爍表相當尷尬，他們打死都沒想到，他們竟然能被顧懷安從歌曲里嘲笑了。

 還是當著這麼多人面兒。

 問題關鍵是他們沒法兒生氣，沒法兒破防，也沒法兒反駁！

 一來，不尊重人的是他們，笑出聲來的也是他們。

 二來，甭管顧懷安是不是臨時改歌詞，人家這首歌都是在演唱途中，人家就是一口咬死自己沒有臨時改歌詞，真不是故意的，他們又能怎麼著呢？

 所以這把他們倆完全屬于吃了個啞虧，啞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他們還真是打死都沒想到，自己能在顧懷安表演的時候，被顧懷安給擺了一道……

 “咯吱……”

 江爍還好，影帝蘇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因為剛才在顧懷安唱那句歌詞的時候，西琳看了他一眼，撲哧一笑。

 那笑，像是嘲笑，深深刺激到了蘇影帝小的心靈。

 “咯咯……”

 商卓妍抱著裴婧淑的胳膊一副“姐倆好”的模樣，發出銀鈴般的笑，還說著：

 “顧懷安這廝有兩下子嘛。”

 對顧懷安這首歌沒有多關注，但因為顧懷安剛才那句“虛偽的人有千百種笑”是真的被逗得不行。

 怎麼就卡了這麼剛剛好的點呢！

 冷白皮人兒裴婧淑玉手輕掩紅，微微淺笑，沒有說什麼，只是橫眸輕輕掃了一眼臺上的顧懷安。

 這個家伙的確是個直男，但貌似并不是那種沒的蛋。

 平時的他，隨意、斂，不與旁人爭執，不理旁人貶低，對任何事都是一副無所吊謂的樣子。

 此時的他，看滿富貴懶察覺，看不公不允敢面對。

 這一刻的顧懷安，在裴婧淑眼里，才是最迷人的。

 有些搞笑，也有些諷刺吧。

 本來可能有些人連顧懷安唱的什麼都不知道，可因為江爍和蘇云堂的笑聲，他們被吸引了注意力。

 接著顧懷安那句“虛偽的人有千百種笑”出來，他們才將注意力放在了顧懷安的演唱上。

 他們注意顧懷安，竟然是因為嘲笑聲。

 坐在舞臺中央高腳椅上的顧懷安臉上倒是沒什麼表。

 他抱著吉他，仍舊彈奏著輕緩的旋律。

 箱琴、電琴、貝斯、鼓點的聲音逐漸侵大家的耳畔。

 顧懷安唱著：

 ……

 “灰帽檐下……”

 “凹陷的臉頰。”

 “你很說話，簡單的回答……”

 “明天在哪里，誰會在意你……”

 “即使死在路上。”

 ……

 《阿刁》這首歌是系統里得來的，嚴格來說不能說是顧懷安自己寫的。

 說實話，他并不知道《阿刁》這首歌原本是寫誰，但這首歌跟他很有共鳴。

 像歌詞里唱的，顧懷安一直就話很，往往別人跟他講話他的回答都很簡單，因為他很清楚說再多也沒人會在意他，無論是在這節目里還是在其他地方，一直以來他都像是個明人一樣。

 這跟格無關，可能就是不紅吧，沒人把你當塊料。

 剛好，今晚的他戴了一頂灰的鴨舌帽。

 “……”

 現場漸漸安靜了。

 大概可能是有些人下意識覺得這幾句開始，顧懷安這首歌開始有些朗朗上口。

 也就是一般音樂人里說的所謂……辨識度？亮點？

 這年頭的音樂講究一個記憶點，有些歌曲上來就是我們一起學貓一起喵喵喵喵喵，瘋狂的記憶點暴擊讓你聽一遍腦子里就能自重復，想忘都忘不掉。

 也有些歌曲節奏快的離譜，恨不能直接把副歌給你重復個三五遍讓你趕記住這首歌。

 這樣的作品，它們什麼涵、深意都沒有，更不需要什麼主題，說它們是垃圾都夸獎它們了，火過一段時間很快就銷聲匿跡了。

 可問題關鍵就在于，只要朗朗上口了，只要有辨識度了，有亮點了，有記憶點了，那麼這些歌曲就會有流量，有熱度，有人聽！

 繼而那些寫這種垃圾的音樂人就有錢賺有飯吃！

 導致這樣的垃圾越來越多！

 總有些人納悶兒為什麼這個時代沒有以前那樣好的作品了？

 是因為寫歌的人都變垃圾了嗎？

 不……

 是聽歌的人都變垃圾了！

 男團選秀這些年，飯圈文化日益強盛，那些男團豆呼喊的爛歌丟人能丟出國門去，卻能在國各大音樂app的新歌、熱歌榜單名列前茅！

 而好的作品卻被這幫垃圾的沒有生存空間，更有甚者連飯都吃不上。

 以前的聽眾聽歌聽什麼？

 聽旋律，看歌詞，品涵。

 現在的聽眾聽歌聽什麼？

 半分鐘你得給我來點兒辨識度能留住我的，不然立馬切下一首！

 他們的節奏太快了！

 他們容不下任何一丁點鋪墊，只想著趕爽了完事兒。

 快到哪怕顧懷安這首《阿刁》質量其實不差，可真正品到這首歌味道的，竟然還是影帝蘇云堂。

 何其諷刺！

 魚啊，這樣下去也藥丸了。

 這會兒的影帝蘇愣愣的盯著顧懷安，說實話他聽到現在真的覺得顧懷安這首歌是有涵、有深度、有意義的。

 它絕對比那些爛大街的口水歌要強，更不是江爍里說的一般般，甚至絕對要吊打江爍剛才那首無病的爛歌。

 只是他非常郁悶，這樣的作品，真的會是顧懷安這樣一個新人寫的出來的？

 這小子……深藏不，扮豬吃老虎？

 其余人也是深有所，一時間，竟然有種全目再度向顧懷安看齊的架勢。

 只不過這一次，顧懷安并沒有沾商卓妍的，而是純靠自己。

 ……

 “阿刁……”

 “明天是否能吃頓飽飯。”

 “你已習慣，是一種信仰。”

 ……

 顧懷安說，這首歌寫的是自己。

 的確。

 做練習生的日子很苦，不是每家公司練習生的基本工資都很高，顧懷安的公司練習生工資也就是三千多這樣。

 三千啊，就是在外面當服務員工資也不止三千這點兒錢別說放在寸土寸金的京都滬市，就是放在一般的三四線城市都不一定夠花的。

 關鍵是這點兒錢還得包括你的食住行，藝人更需要有自己的保養，形象管理什麼的燒錢得很。

 （不夸張，三千都算多的。）

 所以做練習生的這兩年半，顧懷安的日子過得并不好，甚至有些窘迫，有些時候他都得靠去朋友的酒吧賣唱來賺點外快。

 有時候月底還沒到發工資，酒吧不缺人，錢已經花了，又不好意思管家里要害怕家里擔心，雖然不至于吃不上一頓飽飯，但那種心理上的折磨才是最磨人的，那種覺跟吃不上一頓飽飯也差不多了。

 有人說顧懷安的村里村氣是演出來的，其實真不是，他一直就沒過過那種大明星揮金如土買個奢侈品輒幾十上百萬的生活。

 最多幻想過。

 ……

 “阿刁……”

 “不會被現實磨平棱角！”

 “你不是這世界的人……”

 “沒必要在乎真相。”

 ……

 其實說實話顧懷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支撐過來這幾年的。

 剛進這個圈子的時候想的很好，當個練習生，先熬幾年，過幾年上個選秀臉，好好表現一下，也不求當什麼超一線頂流，當個三四線小藝人就好了。

 做藝人賺錢可多啊！

 哪怕是那種三四線小藝人，隨便接個通告也都是幾十萬起步的。

 要是有作品線下走走去商演啊、音樂節啊撈一撈，幾年就能賺到別人一輩子賺不到的錢。

 到時候哪怕過氣了，大不了也就退圈干點兒別的，反正做藝人撈的也差不多了，剩下的錢扔銀行吃利息都夠本兒了。

 然而理想很滿，現實很骨。

 現實就是，男團選秀集被斃，顧懷安所暢想的好未來瞬間化為泡沫消散于無。

 苦熬兩年半沒有任何通告，以后他們這種娛樂圈上個時代的余孽的出路在哪兒也沒人知道。

 他們已經被娛樂圈淘汰、拋棄了。

 邊的人相繼解約離開，不放棄的人越來越，當初的那些棱角也逐漸被殘酷的現實給磨平。

 要是沒有系統，估著這個工作就是顧懷安在這個圈子唯一一次也是最后，僅有的一次臉，就這樣結束了罷。

 正因為這些東西都是顧懷安的親經歷，所以用他的視角來唱這首歌會很有覺。

 其實無論是寫作、演唱、表演還是什麼，你都要盡量的用自己的親會去詮釋，不然最后呈現給大家的永遠都會缺點什麼。

 可能是靈魂？

 也可能是味道。

 總之差不多就是這些東西。

 正因為顧懷安有跟這首歌相匹配的經歷、會，所以在他唱這首《阿刁》的時候，哪怕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往，可那種現場的染力卻深深地吸引著每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