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溫寧要上班,陸進揚也有工作要忙,兩個人在食堂門口分開。
溫寧往宣傳科辦公樓走。
“站住!”
經過一個花壇轉角的時候,被人一左一右地堵住去路。
溫寧抬眸,認出攔路的人,正是剛剛在打飯窗口跟搶包子未遂的兩個同志。
“有事?”溫寧挑眉,目微冷地看著兩人。
不笑的時候,神很是清冷,拒人千里之外。
這看在芳芳和同伴的眼里,就覺得特別拽。
芳芳不想輸了氣勢,登時昂首,抬起下沖溫寧道:“我問你,你跟陸隊長是什麼關系?”
長得漂亮的孩上有點傲氣,是正常的,溫寧可以理解。
但眼前這位,對一副正室審問小三的表,還有高高在上的口吻,溫寧就覺得戲有點過多了,秀眉一挑,也是懂怎麼氣人的,不答反問道:“你誰啊?你是陸進揚他媳婦兒還是他媽?我和他什麼關系用得著跟你匯報嗎?”
“你!你!”芳芳臉一愣,微張,顯然是沒想到說話這麼難聽。
但每一句也正好踩到痛。
是啊,誰也不是,有什麼資格問?從頭到尾都是在暗陸進揚。
原本以為陸進揚就是那種冷冰冰的格,誰也不搭理,結果今天看到他也有主的一面。
主給同志分包子吃,還喝對方剩下的湯。
想起那副畫面,芳芳心中就又酸又妒,止不住地咬后槽牙,手指攥進掌心。
旁邊的同伴見狀,沖溫寧嚷嚷起來:“你拽什麼呀,我們問問你怎麼了?你和男同志大庭廣眾之下卿卿我我的,那是得問問你倆什麼關系啊!要是對象了還,要不是對象的關系,你就是不知廉恥,不要臉!”
溫寧都要給氣笑了,和陸進揚吃個飯就是不知廉恥,不要臉?不愧是七十年代,大帽子說扣就扣,也不管扣得多離譜。
“你笑什麼笑,小心我舉報你信不信!”芳芳看似笑非笑的表,心里十分窩火,張口就威脅。
溫寧只覺得早上出門沒看黃歷,遇上兩個神經病。
不過舉報也是需要講證據的,空口白牙一張就給人扣帽子,真當陸家是擺設?何況陸進揚還是飛行員,國家重點保護對象,能被人這麼污蔑?
溫寧懶得跟兩人打仗,紅一勾:“有種你就去舉報,沒種就讓開,我要上班了。”
笑得囂張,表沒把兩人放在眼里。
芳芳和同伴反而被這氣勢唬住,不不愿地側開,讓過去。
溫寧揚長而去。
盯著那走遠的窈窕背影,芳芳氣得直跺腳,不過就是問個話而已,對方拽什麼拽啊?
氣死了!真是氣死了!
不過想到對方那不怕舉報的囂張模樣,說不定還真是陸進揚的對象!
一想到這點,芳芳更氣了。
牙齒咬得咯咯響,垮著一張臉,跟同伴一起往回走。
快到宿舍樓時,老遠就看到一個悉的影,男人文質彬彬,戴一副黑框眼鏡,手里拎著“稻香村”的紙袋子,站在梧桐樹下等人。
趁人還沒看見自己,芳芳趕拉著同伴繞道走。
“走快點,一會兒向兵看見又追過來了。”
喜歡的人有對象了,不喜歡的人又天天在眼前晃悠,煩死了。
同伴一聽向兵的名字,臉也是明顯張起來,挽住芳芳的胳膊,快步往反方向走,走到安全地段,才抱怨道:“這個向兵好像牛皮糖一樣,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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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甩不掉,你說你造什麼孽了,居然被他給盯上了。”
芳芳也煩:“誰知道呢,真是倒八輩子霉了,你知道嗎,我上次晚上從洗澡堂回來,發現服落下了,回頭去取,沒想到在半路撞見他,他當時就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瞧,還好聲樂隊的男同志們經過,我趕跟著他們一塊兒回來了。”
說起這事兒,芳芳心有余悸地拍拍脯。
同伴也有點后怕,想起聽到的傳聞:“你記得之前合唱隊那個調走的同志不?”
芳芳:“記得啊,不是說不適,所以提前退,還拿了一筆遣散嘛。”
同伴小聲道:“呵,哪里是不適,是流產了,生在廁所里頭,你知道孩子是誰的不?”
“誰的?不會是向兵的吧?”芳芳隨口猜道。
哪知道同伴狠狠點點頭:“就是他!他把人追到手后,就把人給睡了,睡幾次膩了就踹,誰知道方懷孕,五個月的時候小產,生在廁所了,同宿舍的同志都知道這事兒,方名聲毀了,說要舉報向兵,結果不知道向家找方怎麼談的,最后方答應拿遣散費回老家,也不舉報了。向兵沒影響,方現在也回老家找了個接盤的人結婚了,前幾天還給們宿舍寄了喜糖呢。”
“們整個宿舍都跟組織簽了保證書,這件事不能對外傳。我是因為跟們宿舍的室長是老鄉,這事兒還是悄悄跟我說的,你別往外說啊。”
“放心,我肯定保。”芳芳做了個封的作,之前知道向兵名聲不好,不靠譜,但沒想到他膽子那麼大,敢搞大同志的肚子。
同伴道:“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這麼干了,打著對象的幌子跟方,然后把人給睡了,睡膩了就分,方礙于名聲,只能吃悶虧,白白被他糟蹋清白,大家私底下都知道他是什麼人,但他爸是大領導,沒人敢站出來舉報他。反正你當心著點。”
芳芳撇撇:“放心,他這樣的,我才看不上。”
同伴一臉懂的表:“我知道你看不上,你就看上人陸隊長是吧,可惜,人家有對象了……”
是啊,可惜陸隊長有對象了,對象還拽還長得不比差,芳芳心煩地扯著角,扯著扯著,忽然聽到樓下有人喊的名字。
下意識從窗口探頭一看,便對上向兵那一張笑瞇瞇的臉。
“芳芳,原來你在宿舍呀,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驢打滾,中午跟我一塊兒吃飯唄!”
向兵揮著手里的紙袋。
芳芳只覺得頭疼,這種男的,不能直接拒絕,因為他爸是單位的領導,但不拒絕又攆不走,跟牛皮糖似的,太煩了。
他怎麼就盯上了呢,干嘛不盯著別的同志啊……
如果瞄上新目標,是不是就不纏著了?
新目標、新目標……那肯定得是個比更好看更耀眼的同志才能轉移向兵的注意力,芳芳腦海里約約閃過什麼,然后眼前一亮!
有辦法了!
……
宣傳科辦公室。
溫寧看了一上午的材料,看得頭昏腦漲,覺早上吃飯才沒多久,轉眼一看時間,又到午飯時間了。
苗苗今天產檢請假沒來,劉梅是老油條不到時間就溜了,周芳是領導行蹤不定,屋里只剩了一個人。
放下手里的材料,起活了兩下酸脹的肩膀
后,從挎包里拿上飯票和飯盒,出門去食堂。
溫寧今天穿了一條黃布拉吉,頭發編兩個麻花辮垂在肩頭,頭頂箍著同系的發箍跟子呼應,就這麼簡單的穿搭,加上那張相當引人注目的臉,和凹凸有致的材,一路上就跟國寶似的,走哪兒都有人盯著瞧。
也不怯場,櫻紅小微微勾起,抬頭,收肚子撅屁,小細腰走間柳條似的擺來擺去,走著走著,眼神流轉,目亮晶晶水汪汪,纖白小手不經意地撥一撥臉頰邊的碎發,舉手投足自帶風,把這個時代含蓄的同志們看得一愣一愣的。
“媽呀,這同志也長得太好看了!是咱們部隊新招進來的嗎?”
“估計是,你看手里還拿著飯票,不是咱們部隊的人怎麼可能進得來。”
“這樣的話,舞蹈隊的臺柱子恐怕要換人了,這同志往臺上一站,啥也不用干,就給人看呆了,要是隨便再舞幾個作,還不把那些新兵蛋子迷得眼睛發直!”
“是呀,跟一比,芳芳長得好像也就一般。”
“何止一般,兩人站在一塊兒,誰眼里還看得見芳芳呀!”
芳芳和同伴站在一塊兒,著前方那道黃倩盈,再聽到邊的討論聲,氣得狠狠揪角,長得一般?這些人咋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啥樣呢?
還有那個溫寧,已經跟陸進揚對象了,還穿這樣出來招搖過市!
芳芳不屑地朝著溫寧的背影撇角。
“芳芳,你在我心中最好看!”向兵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上來,湊到芳芳耳邊低聲道。
一道熱氣噴灑在臉頰邊,芳芳只覺得上皮疙瘩都起來了,不聲地往旁邊站了站,呵呵干笑兩聲。
“中午想吃什麼?我讓人幫你開小炤。”向兵出聲詢問。
“好啊。不過我得先找個朋友。”芳芳應下,接著便拉著邊的同伴,朝前面的背影追過去。
向兵也跟在后。
“溫同志!”
芳芳拍了拍溫寧的肩膀,一臉笑意。
溫寧轉過頭,見到芳芳,目帶了幾分警惕,上午還跟吹胡子瞪眼的,現在又對笑臉相迎,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芳芳卻像變了個人一樣,笑著問:“溫同志,你一個人吃飯啊?”
溫寧給了一個顯而易見的眼神:“有事?”
芳芳扯了扯辮子,張道:“上午是我態度不好,我跟你道歉,你別放在心上啊。為了表達我道歉的誠意,我請你吃食堂小炒吧!”
食堂小炒要額外付錢票。
無事獻殷勤非即盜,溫寧警惕得很,當即拒絕:“你的道歉我接,吃飯還是算了,咱倆不。”
說完,溫寧就加快腳步進了食堂,融進人流。
“芳芳,那個同志是誰啊?”向兵剛過來,就看到溫寧轉離開,被一閃而過的臉驚艷得兩眼發直。
驚鴻一瞥!
驚為天人!
再看邊的芳芳,瞬間就覺得黯然失。
芳芳早上看過溫寧的工作證,很熱心地替向兵介紹:“呀,溫寧,是宣傳科剛來的干事。”
向兵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目在人群里尋找溫寧的影,可惜人太多,擋住了他的視線。
芳芳趁機拉著同伴走了。
等向兵回神,邊已經沒人了,他沒有再去找芳芳,抬手了下,開始琢磨著什麼。
打這一面之后,他心里就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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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下午上班,他就找了個借口,去宣傳科轉了一圈。
他去的時候,溫寧不在。
他在門口左顧右盼,被周芳撞見,周芳跟向兵爸認識,笑著問他:“小向,找誰呢?”
向兵揚了揚手里的文件,“來送材料。”
周芳接過來:“行,你給我吧。”
向兵趁機道:“周姨,聽說你們宣傳科新招了個干事?”
周芳點點頭:“對呀,怎麼了?”
向兵道:“沒事兒,我就問問,這幾天總聽大家在討論。周姨,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好嘞。”周芳朝他揮揮手,心里有了點計較。
向兵的事,多有耳聞,現在過來打聽溫寧,怕不是……
想到什麼,周芳角不自地勾起一笑。
溫寧在樓下花壇的宣傳欄張畫報,向兵上樓的時候沒看見,下樓的時候倒是瞧見了,他站在溫寧后不遠,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影瞧。
彎腰,側,踮腳,每個作都印在向兵眼底。
黃布拉吉,襯得一白得能掐出水來,小細腰盈盈一握,腰比恰到好,出的又白又直,大腰細,嘖嘖,這材極品啊!
關鍵那張小臉,漂亮得看一眼,向兵就有反應了,鏡片后的眼睛折出侵占的。
石更得難。
向兵想,要是能睡到就好了。
向兵在看溫寧,樓上的周芳趴在走廊上看向兵。
看到向兵一不盯著溫寧瞧了大半天,周芳心底有了主意。
第二天。
向兵又來宣傳科轉悠。
周芳見狀對溫寧道:“軍區下午要在淮山拉練,為期三天,咱們文工團的部分同志已經過去了,這次拉練的照片拍攝由你負責,現在你就收拾收拾準備過去吧。”
拍照片只要一句話,但怎麼拍卻很有講究,溫寧時刻警醒著周芳給挖坑,拉著問清楚:“周科長,拍攝照片有什麼要求嗎?”
周芳指著苗苗:“苗苗,你跟說。”
苗苗拿出早就總結好的筆記遞給溫寧:“拍攝的要求我都寫上面了,你去的路上看看就知道了,相機在這里。”
苗苗從柜子里取出一臺黑上海牌相機。
溫寧調試了一下,相機不是壞的,能使,膠卷也是沒開封的狀態,確認相機和膠卷沒問題,又問周芳:“周科長,淮山在郊區,大部隊已經出發,我現在怎麼過去?”
周芳眼珠子轉了轉,抬手指了指門外的向兵:“哎,小向,你下午是不是要送資去淮山那邊呢?”
突然被點名的向兵愣了下,隨即點點頭:“對對,正準備出發呢,周科長什麼指示?”
周芳指著溫寧介紹道:“這是我們科室的小溫,下午也要過去淮山,你帶著一塊兒吧。”
向兵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角揚起一個溫和無害的笑,乍一看還人模狗樣的,他沖溫寧出手:“你好,我向兵,在后勤科工作。”
溫寧跟他淺淺回握了一下,收回手。
向兵臉上笑容依舊:“溫同志,我在樓下等你,你收拾好咱們就出發。”
溫寧點點頭,低頭收拾東西。
十分鐘后,溫寧坐上了一輛軍用卡車。
卡車的駕駛座和副駕駛連在一塊兒,開車的是向兵,溫寧坐在副駕駛靠窗的位置,中間放了一個軍用帆布雙肩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