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已從凳子上站起來,捧著手爐,半只腳踏在門檻上,眼中興致,顯見歡喜。
“這披風,姑娘喜歡什麼的?”
明朗左右看看,選道:“紅。”
“姑娘真會選。紅最好看。我就說姑娘喜歡這個,你非不信。”
“……行行行,你厲害。”
“這帽子呢,姑娘喜歡哪種?”
“……綠的吧。”明朗比較來比較去,最后定了個最亮眼的。
眾人:……
“要不姑娘再選選。綠的好像有點……”
明朗茫茫然。
眾人嬉笑。
常德皺起,公子喜靜,尤其在辦公事時不得打擾。這朗姑娘是外人,不知道這規矩,府里這群崽子們卻也忘干凈了嗎?怕是皮了吧。
常德抬腳就要往外走。
“不必管。”容翡卻忽然開口道。
常德停了腳步,仔細看一眼容翡。容翡眼皮未抬,提筆書寫,面上神波瀾不驚,對外面的歡聲笑語仿若未聞。
那姓柳的小廝果真是個手巧的。不僅會“做”人,還會做小。院中雪地上,一男一兩個雪人,手中各牽一男孩兒和一孩兒。孩兒手里牽著只小貓,男孩兒腳邊則跟著一只小狗,吐著舌頭,尾翹起。
侍們找來些不用的舊,修修改改,制他們的服飾。
只見一家四口,帶著寵,穿紅著綠,走在院里的梅花樹下,腳踩積雪,仿若一副游園賞梅圖。
明朗尚第一次看見花樣百出的雪人,簡直大開眼界。尤其那小貓小狗,簡直惟妙惟肖,都想要去一了。
明朗欣欣然看了一會兒,喜之滿溢,忽而想起容翡,便轉,想去容翡。如此景,怎能獨?
一轉,卻見容翡正從書房中走出。
這幾日里在房中,容翡長發只隨意攏在腦后,眼下卻梳的整齊,發間一瑩白玉簪散發著溫潤澤。換了裳,披著常德帶來的那件大氅,緩步出房。
明朗第一次見到如此著裝的容翡,忽覺有些陌生,仿佛跟這幾日相的那人不大一樣了,瞬間變的有點遠,不過他這樣很神,很好看。
明朗看著容翡走過來,于面前停駐。
明朗抬頭看著容翡,出一個笑容,道:“子磐哥哥,你忙完了?你看,那些雪人好特別好漂亮,跟真的似的。”
容翡卻未朝外看一眼,只問:“喜歡?”
明朗笑道:“嗯。”
容翡便點點頭:“你慢慢玩。”
言畢,邁步出了正門,在門口微微一停,隨之腳下一轉,便從那走廊徑直走了。
明朗一愣,外頭的人也都愣住,忙喚道公子去哪兒,抖抖上的雪,預備跟上去。常德卻打了個手勢,讓他們不必跟。
明朗反應過來,容翡這竟是要走了嗎?明朗出房門,站在廊上,忙道:“子磐哥哥!”
這一刻也想不出什麼話來,唯一就想住他。這實在太突然了。
“子磐哥哥!”明朗往前追了一步,略帶稚氣的嗓音回在白覆蓋的庭院中。
容翡走的很快,轉眼便已至走廊那頭,于拐角,他微微側首,了明朗一眼,接著袍角輕揚,影消失于院門外。
第14章 . 去留 求他?
容翡一轉眼便不見,明朗怔怔站在廊上,半晌未回過神來。
這就像朋友,剛剛度過最陌生的階段,還未來得及稔起來,對方忽然翩然離去……明朗一時茫茫然。
他這就真的走了嗎?
那自己該怎麼辦?
院侍從們面面相覷,又看明朗,一時也無主意,好在這時門口進來一小廝,對明朗施禮道:“公子吩咐,朗姑娘可繼續居于聽竹軒,也可去您嬤嬤邊,全憑姑娘意愿。”
他都走了,一個人留在這里作甚。
明朗被送到安嬤嬤所居之,安嬤嬤嚇一跳,還以為出什麼事,得知緣由后,反倒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道:“看來容公子真是大好了。”
明朗道:“容夫人讓他靜養呢。”
安嬤嬤笑道:“可不是已經靜養了好幾日了嘛。”
先前容翡并不愿閉門靜養,是容夫人威利,方才勉強答應,房中三日,既全了容夫人要求,又修整的差不多,他是府中的主子,真想出來,誰還能攔得住。
送明朗來的侍從送到地方就走了,不多時來了個侍,客客氣氣的傳話,說:“柳嬤嬤說,請朗姑娘和嬤嬤暫且在這小院中住兩日,待府里的事安頓好后,再過來看朗姑娘。眼下府中正忙,還請朗姑娘和嬤嬤不要見怪。”
安嬤嬤回了個禮。
侍又道:“外頭留了兩個丫頭,姑娘和嬤嬤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吩咐們便是。”便有兩個丫頭進來,見過明朗與安嬤嬤,旋即又退回院外,只在外面守著。
到了飯點,自去提了食盒,在房中擺好案幾,侍候明朗吃飯,飯后又立刻收拾干凈。傍晚時分,兩人進來,一個換碳倒灰,一個燒水鋪床,俱手腳麻利,不言不語的,既不對明朗好奇多加打聽,亦不主自家府中的事,活兒干完,問過安嬤嬤不需要守夜后,便笑著行了禮,一起退了出去。也不知是了刻意叮囑,還是容府本就如此做派。沒有旁人在側,明朗與安嬤嬤自然更自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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