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運來的時候，染剛為傅今安完子。回頭見是父親，勉強出一個笑容：“爹爹，您怎麽過來了？”

    德運看了一眼床上麵依然泛著不正常紅的人，道：“你母親我來告訴你，景初這兩日很乖，上的印記也在慢慢變淡，胃口也好了許多，隻是沒人的時候就坐在廊下看著這邊的院子發呆。”

    染輕輕掉眼角的淚水，欣地笑笑，的景初總是那麽乖巧聽話。

    幾個月被送往江南，不哭不鬧。

    雖然剛來的時候景初對有些陌生，可隻要告訴他，這是娘親。小家夥就努力地親近。有好幾次，染看出來了，景初其實對並沒有像青寧和景行那麽親昵。

    可小小的他卻知道，如果他疏離娘親，娘親就會傷心。所以都在盡力地陪在邊。

    好在母子連心，這些日子母子倆朝夕相，終於好了很多。可傅今安又生病了，又不得不將景初托付給母親照顧。

    為什麽，為什麽每次被冷落的都是那個可憐的孩子呢？

    這麽想著，染就迫不及待地想看見景初。

    喂傅今安吃過藥，又試了試他的額頭，雖然還是很熱，但好在有一點點往下褪的樣子。笑著道：“你自己在這裏睡一會兒，我去看看景初。”

    傅今安雙目閉，沒辦法回答。

    染忍著淚轉出來。

    景初一看見娘親，眼睛都亮了。

    一激，平時隻能扶著東西站起來的他，忽然張開雙臂，蹣跚著朝染撲過來，裏還喊著：“娘親！”

    夕的餘暉照在小小的孩上，映著他純淨的笑容，染覺得，哪怕這輩子不能陪著他走到最後，能看見他此時的樣子，聽著他喚自己娘親，無論讓做什麽，也值了。

    其實張太醫跟德運說的那些話，都聽到了。

    抱著景初坐在院子裏的椅子上，看著漫天的繁星，染指著其中一顆道：“景初，看見那顆星星了嗎？”

    景初仰著頭，點頭。

    染抱著他輕輕搖晃，低聲道：“記住了，那顆星星就是娘親，以後想娘親了，就抬頭看看，娘親會一直保佑咱們的景初長命百歲。”

    角帶著淡淡的笑容。

    景初抬頭看看星星，又看看娘親，似乎不理解，娘親就在這裏，為什麽要看天上呢。

    染親親他迷茫的眼睛，又道：“等爹爹醒來，景初就跟著爹爹回京城，那裏有姐姐，還有哥哥，他們會帶景初一起玩，也會保護景初。”

    “娘親……”

    小小的景初格敏，不自覺喚了一聲。

    染笑笑，卻什麽也沒再說。

    第二日一早，張太醫照例來為傅今安把脈，結果依舊。

    染囑咐春雨去熬藥，則跟著張太醫出來。

    張太醫忙行禮：“皇後娘娘可是有什麽吩咐？”

    染了手裏的帕子，問道：“若是知道引起天花的病因，皇上的病是不是就能醫好？”

    張太醫點頭道：“若是能知道天花因何引起，老夫就會對著方子用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點點如大海撈針般試探。知道病因，不但皇上可以康複，就連城中的百姓也有救了！皇後娘娘可是有辦法？”

    染搖搖頭：“沒有，本宮隻是問問。”

    張太醫有些失落，又趕忙道：“皇後娘娘請不要擔心，總會想到辦法的。”

    染點頭：“那就有勞張太醫了。皇上和景初的，以後就麻煩太醫多費些心思了。”

    “是，這是老臣應該做的。”

    張太醫道，一直到他離開，還有些納悶：皇後娘娘為何這樣說？好像以後不會在皇上和皇子邊似的。

    想了想，張太醫覺得自己最近可能也是太累了，竟然胡思想起來，皇後不在皇上邊，還能去哪裏？

    染坐在床邊，這才兩日，眼前的人眼見著又瘦了許多，臉頰都凹陷下去了。

    出一手指在他臉頰輕輕了，笑道：“你還是胖一些好看，現在太瘦了，看著有些嚇人。”

    “其實你沒這麽瘦的時候也很嚇人，大家都怕你，就像我當初第一眼看見你，也覺得這個人好嚇人啊，那時我求你送我回家，你還不願意。害得我一個人跟在馬車後麵跑。”

    “你知道嗎，我的腳都磨壞了，出了很多，那時候我就想，等我以後強大了，我也讓你嚐嚐腳在馬車後麵跑的滋味兒。”

    想起那樣的景，染忍不住笑道：“還是算了，那時候你不知道心疼我，可是現在我可心疼你。磨壞了你的腳，最後還得是我伺候你。”

    又想起當初自己的委屈，染的話就有些不住：“你那時候可真是讓人恨呢，騙我吃阻珠丸，威脅我父親的布防圖。後來還千方百計地阻止我不讓我流掉孩子。不過，那件事確實要謝謝你，若是你不攔著，我們現在怎麽會有青寧和景行這麽可的孩子呢。或者，連景初也不會有了吧。”

    染的手指一點點描著他的眉眼，鼻梁，仿佛要將他的樣子深深刻進腦海裏。

    從屋子裏出來，太已經升得很高，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這麽熱的天，就連鳥兒都懶得出來，整個院子靜悄悄的，春雨已經被支開去照顧景初了。

    染戴好帷帽，從府中後門出去，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往城外駛去。

    約莫一個時辰後，車夫道：“夫人，前麵就是五裏亭了。”

    染下了馬車，從荷包裏拿出一錠銀子遞給車夫，道：“辛苦了，謝謝。”

    車夫看著沉甸甸銀子，臉上笑開了花。

    原本他隻是進城送藥，天氣太熱便躲在路邊歇會，想著趕天黑前出城就行。

    誰知從那府中便出來一個姿窈窕的子，雖然帶著帷帽看不清的容貌，但從一言一行也能看出，定是一個極其麗的子。

    子稱要租他的馬車出城。

    車夫想著，左右自己也回家，現在城裏進出管得嚴，這子興許沒有出城令牌，便求到他上。

    更何況銀子給的夠，現在兵荒馬人心惶惶的，能多賺點銀子也好，這就答應了。

    眼見著車夫走遠，染這才抬步進了五裏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