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沉重的話題讓兩人間的氣氛不免抑。
而三樓走廊盡頭的那間包廂裏,兩個男人共一室,完全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景象。
這個包廂是滿月樓裏最大的。
房間四麵都開了窗,靠近走廊的一麵,正好能從包廂裏將樓下的景盡收眼底,但由於角度問題,下麵的人卻不能完全看見樓上的形。
葉予安剛邁步進門,就瞥見榕宸正半倚在包廂的窗邊,一瞬不瞬盯著樓下角落裏的柳婉茹,右眼角下方那顆紅的朱砂痣在燭下頗為顯眼。
他看的如此認真專注,連有人進來了,都完全沒發現。
葉予安忍不住挑眉,出聲打趣道,“既然這麽舍不得,為何又要分開,現在下去挽回,說不定來得及。”
榕宸長相雖斯文雋秀,但格卻放浪不羈,出青樓的次數更完全不比祝南山,所以世人都以為他生風流。
可唯獨葉予安知道。
那些都隻是他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真正的他專一偏執,對柳婉茹更是有著一種近乎病態的執著。
聽到好友如此奚落自己。
榕宸眼睫輕,卻沒立刻回頭,仍舊盯著樓下的柳婉茹,眼底閃爍複雜灼熱的芒。
半晌,他才收回視線看向葉予安,剛要還口,卻發現從不近的他,腰帶上竟勾著一張人用的堇方帕。
他挑了挑眉,指著那方帕子,“怎麽?春天到了,你也轉了!”
葉予安不明所以,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這才發現了端倪。
他小心解下方帕,將帕子攥在掌心裏細細端詳。
應該是方才柳依依摔倒之時,不小心落在他上的。
他沉著臉,本打算將帕子直接扔進旁邊的桶裏,卻不經意注意到帕子邊緣繡著一朵梅花。
於是,他鬼使神差般停了手,修長冷白的手指輕過那朵梅花,而後不聲將方帕收好,盯著樓下的柳依依出神。
人用的東西他向來不喜歡。
可這人上,似乎有種令他難以抗拒的魔力,讓他屢屢為破戒。
這到底是為什麽……
他看的專注,榕宸卻以為他是在看柳婉茹,修長的雙疊在一起,嗓音低醇冷冽的開口,“皇兄,追求你的子能從城南排到城北,你看不看得上都是你的事。”
“但我可警告你,柳婉茹是我的人,你要是敢打的主意,即便我們是兄弟,我也不會對你客氣。”
他的眼神逐漸冰冷駭人,語氣更是藏著幾分不容置喙的危險氣息。
葉予安知道他並非是在開玩笑,冷嘲一笑,眸比他更加淩厲,“放心,本殿下對不興趣。”
“那就行。”
榕宸變臉如變天,立馬朝他出無比燦爛的笑容,熱的給他斟了一杯酒遞給他,“既然你對不興趣,那就是……”
說著,他意味深長看了眼柳婉茹邊,紅如火的盛念念,“看上柳依依了?”
葉予安沒有說話,薄抿鋒利的弧度,幽冷的視線卻未從人的上移開分毫。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上了。
隻知道剛剛在見到的那一刻,心裏便湧起一種陌生而強烈的緒,像是漩渦般卷著他,讓一向無畏的他都有些害怕。
見他並未出言反駁。
榕宸忽然來了興致,忍不住低笑出聲,語氣玩味,“真是沒想到啊,堂堂不近的十皇子,也會對人產生興趣?”
“不過本世子倒也沒想到,柳依依麵紗下的臉竟然如此絕傾城,跟你那位未婚妻比起來不相上下,論起氣質甚至更勝一籌,予安,原來你也是個看臉的。”
窈窕淑,君子好逑,這其實並不算什麽新鮮事。
他之所以會這麽震撼,是因為他為皇親貴胄,知曉葉予安的真實份。
原本還以為這廝雖然忘了一切,一直不好,是本能的對盛念念以外的人不興趣,沒想到……
隻是可惜。
他暫時不能將他的真實份坦誠告訴他,不然現在他這位好友臉上的表,肯定很彩!
就這樣,兩人心思各異的並肩而立。
半晌,葉予安才收回視線,眸似刃睨向榕宸,語氣如淬寒冰。
“你想多了,本殿下對任何人都沒興趣。,自然也包括!”
說完,他故作鎮定的坐回到椅榻上,默不作聲地喝了杯酒,白皙清雋的俊臉在燭火中沒有毫波瀾,仿佛自己真的毫不在意一般。
“嘁……”
榕宸聳肩白了他一眼,餘瞥見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正端著酒杯盛念念和柳婉茹所在的角落走去,臉上還掛著瞇瞇的笑。
他眸狠狠一沉,剛要將手裏的杯子扔過去,卻及時收了手,意味深長的向葉予安,故意道,“不妙啊,你看上的小娘子被人搭訕了。”
“要是此時你不出手,恐怕小娘子就要被人給拐走了,怎麽樣,要不要讓兄弟看看,你英雄救的雄姿?”
聞言,本就心煩意的葉予安愈發火大,冷冷瞥了他一眼,語氣疏冷淡漠,“本王說不在意就不會在意!”
“你與其在這裏刺激,試探本殿下,不妨空去關心下你的人。”
“行了,酒也喝了,本殿下就先走了,你就在這裏好好看著,看看能不能將柳婉茹給看回來。”
說完,他似乎是要證實自己真的不在意一般,懷著異常躁鬱的心,毅然決然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