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蔣聿泊單手掌著方向盤,閑閑地睨了一眼,車子駛向高架橋,堵的水泄不通。
許抒皺著眉,偏過頭看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你帶我出來,問我去哪?蔣聿泊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有話直說。”
今日穿了件水的中式長,煙綠的盤扣襯著白修長的脖頸,鬆散地綁了個麻花辮兒,臉上有一層薄薄的淡妝,描著細眉,塗著胭脂紅的。
整個人靈而又俏皮,許多年前那個隻會躲在他後看熱鬧的白白胖胖團子一晃神便長好看的人兒。
“我們結婚吧。”蔣聿泊視線平直地看向前方,遲疑了片刻,佯裝沒看到慘白的臉,“也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了,兩家知知底,各方麵都合適,家裏的長輩也都滿意。”
他聲音還是平淡,餘卻不自覺地瞥到一旁,不聲地握了方向盤,骨的手背冒出些青筋。
窗外一閃而過高樓和綠樹,許抒後背發涼,掌心冒著冷汗,雙手局促地扣在膝蓋,右手中指的銀戒格外紮眼。
“我不願意。”拒絕的很幹脆,心髒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疼,頭發,好一會才在車流慢慢湧時開口,“蔣聿泊,我隻把你當作哥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也更好,但這份不足以撐起婚姻。”
頌婭姐說的真沒錯,往日大院裏最渾的皮小子長大了,他聽到這番話,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仿佛說的都是無關要的話,蔣聿泊靜默了好一會兒,笑笑說,“阿苑,我給你時間考慮,別忙著拒絕我。”
許抒偏過頭看他,“肖堯住在你西城的那棟別墅,你跟…”
蔣聿泊沒料到會說這個,手握在方向盤上打了半圈兒,緩緩下了高架橋,“我倆沒什麽,我算是半個房東,住在那兒的時候,我隻去過一次,睡的還是客房。”
許抒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子坐正,這一切都跟沒有什麽關係,即便他們倆真的有什麽,也不在意。
過了好一會兒,說,“我和周平桉在一起了,快兩年了。”
黑的奧迪駛軍區醫院,蔣聿泊不急著下車,隻是輕飄飄地說了句,“我知道。”
仿佛被定住了,怔怔地僵坐在那兒,猶如靈魂被人掉了一般,行走,毫無生氣可言。
“不隻有我知道。”蔣聿泊瞧出的擔憂,抬手解了安全帶,懶懶散散的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座椅。“你爸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糊弄,周平桉照著他的安排恢複了在軍事工程大隊的職務,這兩年的時間裏,你順利完了博士學業,下一步呢?又會被家裏怎麽安排?”
許抒心不在焉,“安排什麽?”
“兩年前,沈家老二和你相親,他瞧上了你,但你百般推辭,這事沒完。”蔣聿泊從衛口袋裏出盒白皮煙,咬在裏,低頭攏火,黑漆深邃的眉眼在火苗躥出的那一瞬,有抹亮閃躍。
青白的煙霧縷縷,蔣聿泊指尖輕,彈了彈煙灰,“沈老二有個發小,你應該也認得,上周許叔叔和我爸的飯局上,他們人在隔壁隔壁包間,刻意麵敬酒,說是你們以往有,來敬杯酒是應該的。”
“沈樾?”有些不確定,畢竟相親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記憶早已模糊。
關於那天,唯一記得的便是在滂沱的大雨裏,渾淋得漉漉,可憐地蹲在周平桉父母留給他的那棟房子門前。
周平桉手裏拎著購袋和長柄黑傘站在臺階下靜靜地看,那天晚上他們做了人世界裏重要的事。
“隻有沈家老二也就沒現在這麽多事了,跟著一道去敬酒的還有趙政南,他人明,說話也會討長輩歡心,如今的仕途更是平穩,你爸對他很滿意,考慮到你們兩個人年齡差距不算大,等會上樓去,就會有人通知你這周末的時間空出來去相親。”
許抒瞬間氣惱,“憑什麽?誰問過我的意願?”
“等會上樓去,摘掉你的戒指。”蔣聿泊沒有直麵回答的這個問題,在他看來這本就應該是一種覺悟,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裏,有最上乘的資源,擁有的一切,都隻是因為出生在這種家庭裏,所以更應該乖巧,應該學會見好就收。
蔣聿泊早在懂事以後便收起了所有的叛逆,溫順度過了猖狂叛逆的青春期。
昔日玩伴被打磨如今這副模樣,許抒心裏酸,輕輕轉自己手指的戒指,不甘被命運擺布。
“阿苑,我對你有,娶你不是權宜之計,倘若真的被家裏到無路可走的地步,那你選我吧。”
蔣聿泊將煙掐滅在水晶煙灰缸中,若無其事的衝笑了笑。
來醫院看外公,是沒想到的。
可邁進特需專供病房的那一刻,有些後悔了,滿屋子的長輩,這兩年來一直忙於帶學生參加學研究會,發表核心論文的陳琰院長在,前段時間還在新聞上看見下基層視察工作的許立峰竟然也在。
大舅一家人,坐在沙發上帶著黑框眼鏡的斯文白淨男人聞聲抬頭看了一眼,在國留學多年的表哥。
拎著水果籃跟在蔣聿泊後,禮貌周到的喊了一圈的長輩。
蔣聿泊準備了許多名貴的補品,用他的話來說,這禮多人不怪,他做事周到,還特意準備了一個新鮮果籃塞給,“不能空手看病人。”
陳琰放下手中的書,打量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沉著一張臉,卻什麽話都不說,隻有在蔣聿泊問候時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陳清川抱著筆記本電腦,似乎是在理國那邊的工作,他抬起頭笑著說,“阿苑出落的是越來越漂亮了。”
許抒靦腆一笑,立刻甜的回誇多年未見麵的表哥,“也不看是誰的妹妹,有這麽帥的哥哥,我自然也不能差的。”
陳清川寵溺的笑笑,搖頭歎息道,“阿苑這張,我可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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