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頁檢查報告江稚茵翻來覆去地看，每個偏旁部首卻仿佛在眼前跳舞一樣，一個接一個跳進眼睛里，然后順著管流到心里，在心臟上不斷踩踏著。

“我沒發現的話你就打算一直不告訴我嗎？”說。

江琳安靜了很久，突兀嘆出一口氣：“告訴你只會讓你增加無故的擔心，無論你知不知道，這個病都在那里，又改變不了。”

媽媽弄著眉心：“我在這兒站累了，回去再說吧。”

家里的陳設變得很，江琳挑開沙發上丟的服，騰出一個位置，讓先坐下。

其實江琳的病一直被控制得比較好，心態放得很穩，并沒出現過大喜大悲的緒，秉持著活一天算一天的態度，從不與人置氣。

“我選擇領養孩子，就是因為我們家有傳心臟病，沒必要再生一個孩子來人間罪。”江琳兩手叉搭在大上，視線突然變得很空，“但我之前……有過一個孩子。”

江稚茵偏頭看向，江琳也回視，角向上揚起，神變得溫又惆悵：“在領養你之前，我生過一個孩子。”

已經很久不曾提過那段仿若長在骨頭上的瘡痍一樣的時。

再次聽見冉清岳的名字，已經是那個男人的死訊了，后來也再沒有見過自己和冉清岳的孩子。

江琳在好多好多年以前，確實想過自己要當一個合格稱職的母親。

說自己絕不能像自己的媽媽一樣，生下孩子以后就不管，要麼就不要生下一個帶病的孩子，一旦決定生下來，一定會盡力養，盡自己最大努力去。

但是，原來無論當時立下誓言的時候有多誠心多堅定，在你后悔的時候，還是能找出一萬個理由說其實你也是被無奈。

第29章 金魚

那時候醫療技不太發達，江琳的媽媽去世得很早，是在七歲被父親帶去醫院的時候才得知自己有家族心臟病。

長大一些以后發過幾次病，時常請假，學校并沒有好好去，進度比別人落下大半，雖然每天都在很勤地追趕，但始終是年級倒數，看著自己怎麼也救不起來的分數，江琳也逐漸變得疲憊。

反正爸爸說高中畢業后直接給安排個打雜的文書活兒，其實并沒有必要把書念得太好。

于是在十幾歲的時期，上課就借口上廁所，一待就是半個小時，躲在廁所隔間里玩手機，時常聽見外面煙的生們討論學校里誰誰誰最帥。

那就是第一次認識自己初男友的途徑——通過別人之口，江琳聽到了那個人的名字，冉清岳。

罕見的姓，類似于偶像劇男主的名字，別人口中形容多麼拽，長相多麼俊朗，敢跟老師對著干，干著逃課打架等等等等普通人本不敢做的事。

這讓江琳想起無數本自己看過的臺言小說，于是心臟就怦怦跳起來。

冉清岳，就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只是后來怎麼死的，死到哪里去了，江琳完全搞不清楚，也沒有力去追究。

而那時的經歷匱乏，單親家庭長大，對充滿心的憧憬和向往，很快就為了冉清岳池子里的一條魚，認為做什麼都對。

染頭發很帥，穿黑皮夾克也好酷，在路燈下叼著煙的場面頗有小說男主那味兒，江琳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瑪麗蘇的形容詞都冠在上，什麼“含笑的桃花眼”“曖昧撥的言語”“多繾綣的目”……

十七歲的江琳完全不在意這個人是個不學無的小混混，不在意每天混吃等死就會逃課打游戲，跟一群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冉清岳把了一半的煙往里送，看被嗆得臉紅就低啞地悶聲笑，江琳說自己生病了，不能這種刺激的東西，冉清岳笑笑，的頭說“好好好，下次一定記得。”

“天啊。”發著愣，懷春般在心里想，“我也好像書里的主角。”

江琳甚至覺得喝酒、煙、染著滿頭藍發都男人不羈氣質的現，喝酒的壞病就是跟冉清岳學的，盡管知道自己不能喝，但是總是想，這樣好像能哄高興，于是喝了一次又一次，有了酒癮。

那時的就是能夠被不良年一碗白粥就哄得團團轉的傻。

初嘗果就是在十九歲的時候，那時候已經按照爸爸的安排進了當地小縣城的一個小公司，每天干著復印打印做表格的工作，一個月有四千多工資，幾乎一半都要供給冉清岳用。

“萬一有什麼天賦異稟的才華呢？我這時候接濟，會記得我的好的，冉清岳那麼厲害，以后應該會為富豪吧，那我的人生也好過了。”

江琳如是想著。

在冉清岳小出租屋的沙發上，的服被一團，被刺痛貫穿的時候還覺得這是一種榮幸，等到冉清岳如自己所言那樣白手起家，日子肯定就好過了，到時候再把介紹給爸爸。

剛滿二十歲的時候就懷孕了，江琳看著驗孕棒上兩條杠，著自己的肚子，還怔怔想，就算生下一個有傳病的孩子，冉清岳應該也不會嫌棄的，這麼多年也活得好好的，的孩子也肯定可以在的養下長命百歲。

——一定不能像自己的媽媽那樣，生下孩子就不管，一定會是一個溫賢惠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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