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降溫降得厲害，秋與冬似乎難分彼此，世界變得只有夏冬之分，春秋都是急急奔過。

海城的花鳥魚蟲市場人并不太多，興許是天氣太冷，又或許是比起不可又冷冰冰的植和魚，去寵店買一只親人的貓貓狗狗才是大家的首選。

江稚茵覺得手有些冷，一直揣在兜里沒拿出來過，聞祈邊走邊講看，沖鋒的領子刺著下，市集里多是一些采買的大爺大媽，鳥聲此起彼伏。

他們選了一家看上去沒那麼起眼的店，坐落在整個市場最邊沿，看店的是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白了半邊頭發的阿姨。

店里擺放的水缸都掛了燈，小小的金魚群結隊地聚集在明玻璃缸里，水缸深還布了景，塑料的珊瑚立在細沙里，被金魚薄薄的尾掃過。

江稚茵微微彎下子，注視著金魚的眼睛和漂浮的尾鰭。

用指尖點上玻璃缸，回頭問聞祈：“他們小時候養的是這個品種嗎？”

聞祈順著的視線看過來，靠在旁邊跟彎到同樣高度，眼睛略略向下垂，良久后出聲：“記不清了。”

江稚茵有些失。

一直以為聞祈能記住所有事，原來也會有忘掉的東西。

金魚的品類也有許多，并不能稔地認出所有品種，又向店主尋求了一些建議，問哪種魚生命力最頑強，不那麼容易死，實在不想再跟什麼東西告別。

后來他們在本就狹小的出租屋里置辦了一個方形魚缸，放在矮柜上，江稚茵把彩的燈一上，仿佛小小的玻璃缸里也能盛下極。

偏頭看了眼外頭掉的天，唉聲嘆氣：“你說是不是現在就得買個加熱燈了，天氣太冷的話魚會凍死吧。”

玻璃折出明亮晃眼的燈，從鼻尖落到上，琥珀棕的眼瞳里也映上去一些，隨著哀愁眨眼的作一張一合，明了又滅。

聞祈的手指在白熾燈開關上，微滯，最后又撤回，讓整個房子保持這種昏暗的狀態，他就好多看一會兒。

“你有在聽他說話嗎？”江稚茵嗔怪他。

“聽了。”他說，“明天買。”

這對話太過自然，像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偶爾閑下來說起的碎語閑言，怔愣好一會兒，又不太自在地把頭轉回去，往水缸里丟了幾粒魚食，引得橙紅的金魚爭先恐后搶奪，在水面開一個又一個圈。

學校里還留了課程作業，要小組幾個人一起完一份PPT，江稚茵洗完澡以后把電腦架在茶幾上排版，聞祈坐在對面畫設計圖，兩個人各自占了桌子的一邊。

沒什麼收納意識，要用到什麼書就隨手丟在腳邊或者沙發上，期間手機響了好幾次，似乎有人發了消息來，那人是通過一個班級群里私聊的，備注上還有學號姓名，江稚茵還以為是什麼學的視頻，沒什麼防備就點開了。

開頭是幾秒的黑屏，古怪著怎麼沒畫面也沒聲音，還把手機音量開到最大，結果從第十二秒開始事就變得不對勁起來，哼哼唧唧的聲猝不及防從手機孔里往外冒，江稚茵腦子一時沒轉過來彎，居然下意識用手去捂，手機一子掉在上，里面的聲音仍舊很大。

“你、你的手指好長——”

救、命。

抬頭發現聞祈正在看，江稚茵跟他對視幾秒，背景音樂是一聲蓋過一聲的。

后知后覺把手機摁滅，緋紅從耳后浸到脖子，江稚茵擺出一副哭無淚的表：“他不是故意的。”

聞祈角往一側翹了一下，他把手里的圖紙翻了個面，發出嘩啦的聲響，然后漫不經心地看著空白的背面，嗓音仍舊冷淡得毫無緒：“他以為你在夸他。”

這麼說著，他還懶懶地用指尖叩擊桌面，江稚茵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被吸引過去。

聞祈的手指……確實很長，也沒留什麼指甲，手背上還能看見牽連凸起的青筋。

不同于他的長相，這雙手看起來倒是很糙很有力量，虎口還有一個小痣，很有辨識度。

已經忘記是從哪里聽來的了，說帶著助聽的人聽到的聲音是魚龍混雜的，是所有聲音混在一起的集合，并不能辨清方向，甚至不知道是從誰的口中說出來的。

那他一開始還誤以為是自己在說話？

變得支支吾吾的：“不是他……是剛剛有人發視頻給他，不是他說你手長。”

聞祈又抬眼看向，一雙眼睛藏著諱莫如深的緒。

聽說杜莎的眼睛有讓人變石像的魔力，江稚茵覺得聞祈也差不多有這種魔法，可以讓人在看見他的那一秒不自說出真心話：

“當然，你的手指確實也很長。”

他描摹圖紙的作一瞬間止住，筆尖定在紙張上，墨水不斷往外滲，這張圖幾乎已經算作作廢，他需要重新再畫一張電路圖上去了。

但顯然這些并不是聞祈關心的事，他干脆停了筆，面上籠上一層很輕很淡的笑意，漂亮至極的眼睛在輕微瞇起的時候就顯得不那麼無害。

“這是什麼意思？他聽不懂暗示。”他幾起的作讓江稚茵一陣心悸，“你可以直白點告訴他。”

直白……什麼？

第27章 金魚

“他沒有暗示什麼啊。”江稚茵努力保證自己說話不卡殼，“就是單純欣賞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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