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年。
一家三口吃完年夜飯,傅寒去倉庫拿先前買的煙花,傅聿川則陪林淺在客廳里擺弄買的孔明燈。
今夜下著雪,不知道孔明燈能不能飛起來。林淺想試一試,買都買了不能浪費。拿著黑簽字筆,接過傅聿川遞來的玫紅紙張,在桌上展開攤平,彎下腰開始寫愿。
提前在備忘錄里寫了許多心愿,包括芝寶多吃貓糧長胖胖。真正握著筆要寫的時候,只寫了一條:“愿所有人平安健康。”
寫好紙條,待筆墨干了,林淺把紙張卷起來,系在燈芯下方的竹竿上。穿好大,提著的燈往屋外院子里走。選了個風小且空曠的地方,點燃燈芯蠟燭,在火氣流把燈罩吹鼓的那刻,松開手。
孔明燈徐徐往上飛去。
林淺正要雙手合十許愿,那盞燈忽地滅了,被風雪吹落下來,掉進不遠的雪堆里。人連忙跑上去將東西撿起來,燈芯摔爛了,燈罩也破了,即使重新點燃也飛不起來。
耳邊有腳步聲臨近。
“站在風口上,燈肯定容易滅的。”傅聿川摟住,把自己的孔明燈給了:“放這一盞,我們選個風小的位置。”
林淺接住他遞過來的燈。
竹竿綁著卷起來的紙張,他也寫了心愿。他們往屋檐方向去,傅聿川給擋著風,讓點燃燈芯,隨后放飛這盞燈。
燈展在夜空飄雪里晃了好幾番,看著好像招架不住冷風,搖搖晃晃卻又飛了起來。圈一點點變紅的點,越飛越高,逐漸消失在視線里。
“放煙花,過新年了!”
“哥,嫂子,看這里!”
隨著傅寒聲音而來的是漫天的煙火,他還抱來一箱小煙花,林淺拿了幾仙棒,傅聿川跟在后方給點煙花。
除舊迎新。
這是屬于我們一家人的團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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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淺堅持要守歲年。
客廳電視上播放著春節聯歡晚會,林淺抱著芝寶窩在貴妃椅上堆積木,之后又跟傅寒一起玩撲克牌。終于等到零點的新年鐘聲,林淺拉著傅寒跑到傅聿川跟前,笑嘻嘻地朝他手,恭喜發財,紅包呢?
紅包每人都有份。
芝寶也有。
韓嫂這時端著煮好的甜酒湯圓過來,一人盛了一碗。林淺忘了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記得當時和傅寒一起在做中國紅繩結,和傅聿川學了幾遍就做出來了,傅寒做了十幾次都是一團漿糊。他不做了,直接拿了傅聿川那一個,說是要系在他車上當平安符。
深夜。
梨園別墅的歡聲笑語漸漸奚落。
窗外的煙花還在盛放。
傅聿川抱著睡著的林淺進了主臥臥室,把人安穩放到床上,蓋好被子。他站在床邊,借著床頭的睡眠燈看了許久,彎下腰,在白皙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關上臥室房門。
到了外頭客廳里,傅聿川才回撥宋衍之幾分鐘前打來的未接視頻通話。
電話接通,宋醫生嬉皮笑臉的表映傅聿川視線里,對方樂呵呵地祝他新年快樂,傅總發個紅包。
樂完以后,宋衍之才認真說:“你寄到我導師研究所的藥,經過一周的反復檢測已經出了結果。與你猜想的一致,那半顆藥對林淺的癌癥沒有任何用。”
是假的解藥。
準確來說傅君臨本人就沒有解藥,他當年利用周回的藥對林淺下手的時候就沒想過讓林淺活。
“我聽傅寒說,今天你們去傅宅吃年夜飯,飯還沒吃傅君臨就暈倒進醫院了?”
“嗯。”
“你做的嗎?”
“是。”
宋衍之不免震驚,眼睛微睜:“他那麼一個虛偽自私的人,會為了春南府的項目自愿吞下你給的毒藥嗎?”
無論是誰都有念。
傅君臨也不例外。
此前從唐千蘭那得知這些事,傅聿川并未完全相信,直至傅君臨不惜得罪南家上下,設局坑了莊慧月拿到春南府地皮的決策權,他那麼一個城府深厚,左右逢源的人能這麼不顧一切,只能說明那塊地對他意義非凡,太重要了。
人都會因為在乎的人或事了陣腳。
顯弱點。
宋衍之這時又說:“過完年,林淺就要進行第二次骨髓移植手了。解藥是假的,與適配的骨髓沒有找到,那又只能你——”
后面的話他沒繼續說。
彼此都懂。
相較于宋衍之眉頭鎖的擔憂,傅聿川面很平淡。他只說:“我目前一切都好。”
結束通話。
傅聿川停在與宋衍之的聊天界面,給他發了一個新年紅包,祝他新年快樂,康健,闔家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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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雪比往年大且持久。
溫度也低。
出了正月十五才停雪,落在上都抵不住冷意。
林淺第二次骨髓移植手是在三月中旬做的,和傅聿川結婚紀念日的次日,他取了骨髓,進行了手。
這次手沒有第一次那麼順利,林淺昏迷又蘇醒,這樣的狀態持續了近一周才好轉。
這天。
春雨陣陣。
病房窗外的梧桐樹葉被雨打得嘩嘩作響,林淺在雨聲中醒來。睜了眼,定定地注視著白天花板好一會兒,空白的大腦才開始涌記憶。
坐起。
茫然地左右環顧一圈,昏睡太久頭不清醒,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但是潛意識卻覺得應該有什麼在邊。
段希進了門,見醒了,立馬走上前關切著:“小姐,您覺得還好嗎?哪里不舒服嗎?醫生說您睡的時間長,剛醒的時候可能會頭疼。”
林淺聽不見在說什麼。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五封閉了許久。驀地抬起頭,眼神還是呆滯的:“他人呢?”
“先生嗎?”
“等我做完手,睜開眼就可以看見他。”
“小姐您是不是做夢了?”段希有點聽不懂,主要是林淺神恍惚,一看就是意識還沒完全醒過來。
段希按了床頭的警鈴。
在等待醫生前來病房的過程中,林淺還不斷呢喃念叨著:
“他說他沒事。”
“他說讓我放心。”
“等我順利做完手,平安出來,我們再把結婚紀念日重新慶祝一遍,昨天慶祝得太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