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玥搖了搖頭:“我明白…………”
其實和趙天昕都清楚,黃金搜救時間是七十二小時,超過七十二小時的搜救已經算是出于人道主義了。而一般十天過后再尋不到人,搜救任務就會被終止。
過了許久,齊玥才又低聲道:“我只是覺得很后悔……”
趙天昕:“后悔什麼?”
齊玥垂下眼眸:“之前和他置氣,到他走之前都沒能跟他好好說過一句話。”
趙天昕:“這也不能怪你,你那時候生病,人都燒得迷迷糊糊的……”
齊玥微微一搖頭:“不是那時,是更之前……林競轉來找我。這是他第一次敞開心扉,想跟我把事說清楚。”
趙天昕忽然想起來了:“你說是他從閉室出來后找你?我記得看他在隔離區外等了一天一夜,蘇老師最后看不下去,才放他進去了……”
齊玥點了點頭,眸中閃過一抹痛楚:“你猜,我跟林競最后說的一句話是什麼?”
趙天昕:“……是什麼?”
齊玥勾了勾角,眼底一片蒼涼:“林競……別讓我覺得惡心。”
趙天昕啞然。
齊玥:“我如果知道……我就不會……”
齊玥忽然死死咬住了下,再也說不下去。
趙天昕忍不住出手,輕輕拍了拍齊玥的手背:“你先別想這麼多了。像他那樣強悍的人,一定能有的辦法。況且搜救隊已經大范圍搜索了幾天了,也沒有找到……找到……所以他一定還活著。“
本來想說‘沒有找到尸’的,但是考慮到齊玥的緒,終究沒敢把那兩個字說出口。
齊玥有些疲憊地點了一下頭:“嗯,承你吉言……“
****
搜救隊的搜索范圍已經擴大至利維亞全國境了,從南到北,所有的戰區非戰區都被他們掃了一遍。然而,哪兒哪兒都找不到林競。
他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一直到齊玥能夠下床,能夠開始工作了,也依然沒有任何有關林競的消息傳來。
搜救行終止于第十天。
收隊的這天晚上,齊玥敲響了單世鈞和余海宿舍的門。
余海不在宿舍,開門的是單世鈞。
齊玥其實從來沒跟這位寡言語的狙擊手打過道。
單世鈞和沉默對視兩秒,竟然率先開了口:“其實我正打算去找你。”
齊玥一看見林競的隊友,就忍不住心緒起伏,眼眶唰地就紅了。
單世鈞:“你等一下。”
他返回了房,從桌子的屜里翻出了一個雪白的信封。
齊玥心跳都停了一剎那,盯著他手里的東西,那眼神就像在盯一條毒蛇……
單世鈞把信封遞給齊玥:“這個,是隊長想給你的。”
信封雪白的,非常的刺眼。上面用漂亮的楷寫著‘致齊玥’。的確是林競的字。
“你給我這個干什麼?!他還沒死呢!”
齊玥的反應很強烈,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沖單世鈞吼了回去。在看見那東西的一瞬間,就明白了那是什麼。早就聽說過,他們特別行隊的隊員,每次出任務前,都會提前留好書。據說,這是規定。
單世鈞沉默了片刻:“那我……先替你保管吧。”
齊玥氣得眼淚都飆出來了:“單世鈞,你把話說清楚,你到底什麼意思?你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林競會一個人留下來殿后?!你不是狙擊手嗎?狙擊手的任務難道不是掩護戰友撤退嗎?”
齊玥心里又著急又害怕,一時急,一口氣問出了心里所有的疑問。
單世鈞臉一沉:“你冷靜一點,別這麼大聲……大伙兒都辛苦了一整天,才剛剛睡下。”
他的這種冷靜,反倒讓齊玥更加不淡定了。轉過頭,狠狠了一下臉上的淚痕,深吸一口氣,勉強抑著壘在口的怒意:“林競至今下落不明,你讓我冷靜?怎麼冷靜?!單世鈞你是不是真冷?現在這種時候,居然跟我掰扯這個!”
單世鈞臉越發沉,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
兩人沿著椰棗林一路走到瞭臺。
齊玥瞬間想起,之前還在這里和林競發生過爭執。
還記得,那個時候……他前一秒還在對冷言相向,然而見摔下樓梯,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就用充當了的墊。他向來如此,前一秒還說著拒絕的話,后一秒卻能眼睛都不眨地替擋下致命的子彈。
之前不明白,很是討厭林競的反復無常,忽冷忽熱。
然而現在明白了。
他怕經歷那種失去摯親朋的痛,他怕給不起承諾,于是寧愿什麼也不說。哪怕,固執得有些可笑。
也終于明白,他不敢外的忍,不惜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都要把往外推的那種糾結。但同時,他又做不到完全放著不管。于是這種糾結,這種自,在眼里就了反復無常忽冷忽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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